唱歌的人才会流眼泪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 那么静
唱歌的人不时掉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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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是在云南,当然不是在大理,更不是在丽江。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去过人们口中的繁华古城大理,更没有去过拥有艳遇之都名号的丽江。
人们一提到云南,最先想起的就是这两座古城了,至于为什么,其实大家的答案都是相差无几的。有人说这两座城市是世外桃源,在这里,人们只有欢笑和快乐,使人能够忘记大城市的喧嚣,还有就是人们都希望能在这里找到所谓的真爱。说不定在人海中突然回头,然后多看你一眼,于是就决定托付终生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艳遇吧,你情我愿的。
待我真正的开始独自一人外出看世界的时候,丽江和大理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我第一次独自远行的城市就是云南,恰逢暑假,就独自一人背着背包,然后一张火车票,直接从家里坐到昆明,整整四十四个小时的火车硬座,自己居然扛了过来。或许那时候年轻,但更多的是自己心里的那份激动吧。你要我现在坐火车硬座,超过八个小时,就得要我半条命,然后没有个三五天是恢复不了。
上一次火车硬座还是几个月前在拉萨,回来的时候赶上印度问题,所以西藏的列车少了很多,能买到票已经很幸运了。从拉萨到武汉,四十五个小时,从温凉的高城一下子下到锅炉般的高温武汉,后来整个人在床上躺了两天。
后来,我从昆明开始背着包独自一个人往前走,后来我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于是我就在那座城市停了下来。我站在这个城市的鼓楼下面,独自凝望着这楼上的建筑,最明显的是楼上的那尊大炮,然后就是楼底下的那位卖小吃豆腐的大爷。老大爷卖的小豆腐块都是他自己纯手工做的,发酵到日晒,全都是一个人。
我其实是不喜欢吃豆腐的,习惯不了那个味,到今天也是这样。
俗话说,云南十八怪,这豆腐它论个卖,小小的一块豆腐,一口一个直接吃,吃一个拿一粒玉米粒,然后算钱的时候一个玉米粒两块钱,也是凑热闹一般的,吃了几个,然后就停不了了,结果结账的时候心疼的不行。据说呀,后来这大爷上了电视,因为他卖的这豆腐成了这座城市的代表性小吃,名字就叫建水豆腐。我也看了那视频,才知道这豆腐的制作是如此的耗费时间和人力。
第二天我才知道,这坐城市叫建水县。这坐城市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静,但又是别样的静,它不像成都的那种静,说明白点,成都是慢。这个城市的静,就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一般,不吵不闹,你来了,它就以它的方式去接待你,你若是要走了,它只会给你最好的祝福,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有,包括牵挂。
遥远的鼓楼外面,是一片美丽而又安详的村庄,那里的孩子生活在快乐里,每天都是一群孩童在山的半腰上嬉戏,都不曾有过烦恼
小辉就是这里的最普通的一名孩子,至于有多普通呢?他不是这群孩子里最胖或者最瘦的一类,也不是最高或最矮的一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
小辉从小就跟阿妈生活在一起,家里有个大他整整十三岁的姐姐,姐姐上的是师范类的中专。姐姐十八岁那年就结婚了,然后在当地的小城里做了一名人名教师,从此也就在这安了家。他不是没有父亲,只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外出打工了,所以很小的时候,他就对父亲这个概念就很模糊,就每逢过年的时候回家呆个四五天,自然而然的,家里的所有重担都落在了阿妈的肩上。在小辉的心里,阿妈是村里最要强的人,她一个人种着家里四个人的田地,而且云南的条件本来就很优越,所以农耕至少每年是两次。在他的童年里,阿妈总是起的最早的一位农人,也是最辛苦的一位,从稻谷播种前的醒苗到最后的拖谷,都是阿妈一个人在忙,他只记得阿妈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出去的,然后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回来的,就早晨回来煮一顿饭,然后吃一天。十几年前的中国还没有现在这般发达,现在就连撒农药都是用小型直升机代替的,而过去唯一可以代替人的东西就是牛了,用牛去犁地。
他对父亲最初的映象是在他十三岁那一年。那年他刚好小学毕业,然后阿妈带他去昆明城去找自己的父亲了,阿妈说种了十几年的地了,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自己留在这可以打工,然后顺便给父亲煮煮饭啊洗洗衣服啥的,毕竟一个男人在外,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
小辉这才知道原来是父亲在外面收废品,而且是那种你爱来卖不卖的人。父亲听说阿妈要留在这里,心里是十个不情愿。其实早些年他们一直吵架,然后小辉也听到一些,说是父亲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可是那个时候的小辉还小啊,他能懂什么呢,自己还没活明白。
没过几天,父亲就给阿妈找了个活,是上夜班的,从下午五点上到晚上十二点半。
后来每到晚上,阿妈去工作后父亲就给小辉几块钱,然后就对他说自己有事得出去,让他在家照顾好,说家里这么多的货呢,不能让人偷了,说完自己就骑着自行车出去了。然后小辉也就听了话,就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看电视,累了之后就去睡觉。
有一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小辉很想出去看看父亲每天晚上到底在忙什么这么辛苦,于是他就等父亲一出门,自己就立马从床上下来去开门,可是他发现大门却被锁了,对的,是被父亲锁上的,可是这孩子聪明啊,这个店面还有一个小门在房子的另一边,这个门在外面是锁不了的,只能在里面拴着的,于是他就开了们就跟了出去。晚上八点,一个小男孩就独自的走在街上,但他不敢走的太远,因为他记不住回去的路,城市的街道都长一个样子,他已分不清走过了这个路口之后下一个路口是去哪的路。好在没走多远,父亲就把车停了下来,然后就进了一栋公寓。小辉就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了一会儿之后,他跑去把父亲的自行车车胎的气给全放了,然后沿着原路返还回去了,自己在路上还买了点零食,然后就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阿妈八点就起来了,洗完衣服做好饭,然后就呆到中午十二点,之后又去上班,但这一天他听到父亲在骂人,说自己放在自家门口的自行车车胎气不知道被哪个混蛋给放了。小辉不敢告诉自己阿妈他昨晚看到的事情,他怕阿妈不高兴就一直没说。那一天,他像往常一样,该吃吃,该玩玩,只是心里从此或许有了芥蒂吧。
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结果阿妈最先病了。因为多年的农作时间作息不同,加上本来这个工作时间就久,但具体做什么工作我就不知道了。阿妈是晕倒在工作台的,没有任何征兆。
后来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检查的结果显示是白细胞突然增多,但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这一下子,父亲就彻底的怒了,就直接骂阿妈,让她滚回家,让她滚回村里去,说检查还花了一百来块钱呢。最开始阿妈说没事,就休息几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可父亲骂的更凶了,咋的啊,你想在这白吃白喝这么久啊,你知道这里的消费有多高么,你要再病了怎么办,我跟你说啊你明天就给我回去,你要不回去信不信我把你给剁碎了仍下水道里边,明天赶紧给我走。
阿妈觉得错在自己,于是就一句话都没有说,后来父亲就给了她点钱,阿妈带着这些钱回家了。后来听说父亲为了要钱在阿妈的厂子里跟老板吵了起来,老板不想跟他无赖,就给了两个月的工资,这些事是在阿妈回去后发生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大家都是该干啥就干啥。但是这老天就是这般的不公啊,善良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往往都是来受苦的,不知道是命运本就如此,还是社会就是这样,善良的人往往都要这般经历痛苦吗。
在小辉十九岁那年,阿妈正好五十三岁的时候,被查出了癌症。是直肠癌,直肠癌的前兆就是上厕所时会出血,而且还不是一点,也不是偶尔,而是经常性的发生。再然后就是腹部及其的通,痛到满地打滚,痛到能吐一地,即使你什么东西都没吃。
小辉说阿妈最早的时候将针状告诉过父亲,结果父亲不当回事,认为是小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现在的医院又黑,想的法的要钱,就觉得多休息休息就好。阿妈也没敢跟姐姐和小辉讲,一个是已经出嫁了的孩子,讲了怕不好,一个还小懂什么呢。
就这样,阿妈带着这个病还干着这么重的活,有时候的痛能自己忍的时候就自己忍了,痛过之后还继续生活着,还继续干着这么繁重的活,只是虽然没以前那么累,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机器化了,可再机器化又能怎么样啊,这么多的活,对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士来说,无疑是一份不小的工作量呀。
等到小辉和姐姐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因为阿妈疼的实在是忍不了了,据说疼的那次,阿妈疼的在地上打滚,疼了整整一夜,然后第二天就告诉姐姐,想让姐姐带她去县里的医院检查一番。姐姐说当时听完这个消息后自己的脑袋仿佛是要炸了一样,然后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第二天姐姐什么事也没干,直接向学校请了假,然后一大清早连饭都没吃,直接开车回了家,然后把阿妈接了过来去医院检查,最开始做的是CT,然后是加强CT,片子一会就出来了,片子显示的是有肿瘤,但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的,于是姐姐和姐夫就拖熟人关系去做了化验,化验结果要等一周,要按正常排队的话,最起码要等半个月。
一向要强而且从来不迷信的姐姐去了寺庙,祈求上天,希望阿妈没事,说自己愿意一辈子信佛。自己在寺庙里待了整整一天。
“弟弟,你快回来吧,阿妈要做手术呢。恩,没什么大事的,就一个小手术,你今天就买票吧。”
那个时候小辉在湖南上大学,念大一。刚开学没多久,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啥也没有想直接坐车到昆明站,然后买了张火车票,连假都没有请,后来还是在手机上跟老师请的假。在火车上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近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一点睡意都没有,最后终于折腾到昆明站,之后再坐了四个多小时的大巴车后,终于到了姐姐家,见到阿妈后心都碎了,虽然她看起来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啊,一旦说是病了,即使你的气色再好,别人的心里也会记着,记着你有病在身,怎么会给别人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小辉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这么严肃,也是第一次认识到阿妈的真面目,哪有谁会一直那么要强啊,都是为了生活,谁不想过好日子呀,可是不是谁都有这个命的呀。他说就是从那一刻起,见到阿妈的那一面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人可以这么的无助,原来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啊。
手术的前一天姐姐告诉小辉说,最开始如果只是良性的话,姐姐是不会通知他的,直接在医院做完手术后,然后养着,等好了以后再告诉小辉。可是现在的结果却是最坏的,是恶性肿瘤,你有权知道,而且你必须得知道。弟弟,这就是咱们的命,这就是阿妈的命,咱们只能认了呀,我们现在只能是过好今后的生活,让阿妈多活久一点,让她活的开心些吧,弟弟,咱们家现在就靠我们两个了,我们谁也不能倒下的呀,你是顶梁柱,你倒了,家就没了你知道吗。
父亲也回来了,这种情况是谁都得回来呀,他回来的任务就一个,那就是照顾好手术后的阿妈,要好好的养伤,因为孩子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而且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没必要再出去工作了,再说了你打工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拿什么钱回家。
第一次手术是姐夫的老同学给找的医生,医生是昆明市肿瘤科有名的大夫,可以说第一次手术大家都尽自己最大的力了。按照惯例,请专家来手术,家属给了两千的辛苦费,当然,这个钱是姐姐一家出的。手术过后,阿妈在医院躺了将近一个月,当然,小辉是在一个星期后回到学校的。
第一次手术的时候,姐姐安慰小辉和父亲说是小事,只是中期,还没有到治不了的地步,做完手术后就可以好了,做完手术后最少可以再活八年的。
手术前前后后的账单将近十万多块钱,姐姐去托关系给家里办了个特困的资格,然后报销了六万多块钱。真是能求的求,能想到的人就会去想法的去请人帮忙。这十几万包括医院里花费的费用,包括给阿妈买的补身子用的,包括给父亲买早餐,甚至是平时用的抹布钱,都是姐姐掏的钱,因为父亲就一句话,我没有钱,我能做的就只有照顾了,要没钱咱们也像别人那样去弄个募捐啥的。姐姐当时一句话就回绝了,她说阿妈从小就教过我们,人宁愿饿死也要有骨气,阿妈的孩子不比别人差,没钱我还有车,还有房子。当时姐姐的女儿在上初中,小男孩在上小学。
出院后,阿妈就由父亲照顾,刚开始的时候还行,就抱怨两句,因为做完直肠癌手术后的人是得挂人造肛门袋的,所有消化后的东西就都流进了那个人造口的那个袋子里的,病人是控制不了这个的,所以这个东西一天得换好几次,每次换完之后还得拿洗手液这累东西来洗干净,然后晾干,之后再用,不然的话一天得几十个新的,一盒就得五十多块钱,用不起的。
但是,他就是这样的人呀,过不了几周本性就暴露了,不仅不照顾阿妈了,而且以自己在周围打零工的借口来推脱,经常就是一个白天都不在家。没办法,阿妈在家自己做饭,渐渐的,做饭就又成了阿妈的责任,父亲自那以后就再也不下厨了,即使他饿着不吃,都不会去。
小辉说这些事情都是姐姐告诉他的,一部分是阿妈告诉姐姐的,还有一部分是姐姐在生活中观察到的,她就发现父亲及其的不耐烦,及其的不愿意在家里呆着,老是让姐姐让她在县城里给找个活,说自己要去打工挣钱贴补家用,还说阿妈都会自己做饭了身体没啥大毛病了,如果说真有事他回来也很快的。
当然,这个决定姐姐后来还是否决了,因为她知道根本不是这回事,于是说她自己每个周末都会回家,然后每个月拿一千块钱的生活费给他。
只是让小辉没想到的是,他那个父亲却能更过份,每次晚上阿妈难受的时候告诉他时,他就会破口大骂,说你怎么不去死啊,你干嘛老拖累我啊,你死了多好,你死的话我也就不用在这个鬼地方种地了呀。然后就是及其粗鲁的话,有时候把一脸盆的水踢翻一地都是很正常的事了。小辉说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抖。可是能怎么办呢,你对那个父亲能怎么办呀,你要是把他气走了,谁来照顾阿妈,虽然照顾的没怎么好,但若是有个意外情况的话,还有个人在身边呀。
姐姐给小辉的回答也很简单,就是你得忍着,你必须得人,不然阿妈就会马上离开我们,那么我们就没有家了。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至于为什么要提到这个时候呢?因为三个月后是人造刀口手术的第二次手术,拼接。至于什么情况,各位如果想知道的话,麻烦自己去百度吧,我在这就不一一的说了。
手术前自然的是先拍片然后化验检查,看看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医生拿着片子看了半天,脸上十分的凝重,过了很久然后就说,孩子啊,你们是没给你们的母亲吃啥营养品吗,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啊,这根本就是没吃啥东西呀。
“哎!医生你别乱说话啊,我跟你说我给我们家孩子他妈吃的什么你知道吗,基本是两天吃一顿排骨,要么就是鱼,我还是专门从人家湖里现买的呢,你怎么能说没吃呢。”
“是啊医生,我爸照顾的可仔细了呢,每天半夜起来给我阿妈擦身子呢,怎么可能没给吃呢,你看看是不是因为补的太好了呀。”姐姐跟医生说到。
“可现在这个肠子就没长好呀,这个都萎缩了那么长的一节,根本就不能跟下一节肠子拼接呀。”
“啊?怎么回事啊这,不可能吧,是不是第一次手术没有做好的原因,你们保证过的呀,你们怎么回事啊。”父亲对医生说到。
然后双方就吵了起来,当然只是小辉的父亲和主治医生,姐姐和小辉都陪在阿妈的身边什么也没有管。后来他在医院里耍泼皮无赖,然后闹的沸沸扬扬,最后没办法,从昆明来的那位医生把钱给退了回去,包括姐姐给了主治医生的红包,医生都全给了他。
是后来姐姐告诉小辉的,说自己有一段时间比较忙,都没怎么回去看阿妈,只是她知道,在临近第二次手术的时候姐姐回去过了,然后自己下厨做了一顿很好的饭菜,可姐姐发现阿妈吃的很凶很凶,肉块直接就吃,吃了整整三碗,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病人的饭量,反而更像是一名几个月没碰过荤腥的人突然尝到了肉的味道,然后就一直吃,所以,姐姐这个时候就基本都知道了,知道阿妈在家里受到的是什么待遇,知道受到的是什么样子的照顾。但她不能跟任何外人说呀,家丑不可外扬,要是把这个父亲气跑了怎么办,而且还会一辈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第二次手术做完后,大家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好在阿妈熬过了这一年的新年,这一年所有的直属亲人都回了家,是姐姐做的那顿年夜饭,大家把桌子坐的满满当当的,这种情景还是孩子们小时候才有的景象,等到孩子们大了之后,就基本没见过这般的团圆了。
那个春节阿妈说是她从生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因为孩子们都大了都还这么懂事,而且自己的外甥也都这么大了呀,自己该看到的东西,自己想看到的景象都有了,就基本没什么遗憾了,只是这个小儿子还小呀,以后生活的话肯定要吃很多的苦呀。
第二次手术后的六个月之后,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阿妈的腹部疼的不行,而且是经常性的,一疼就是一整晚。自然的,被送到了同一家医院去了。
“这次手术,我只能将肠子给切掉一部分,这样就没那么堵的慌了,另外手术过后,病人想吃什么,家属就去满足吧。”
一个重病的人手术过后怎么可以乱吃东西呢?就连一个身体好的健康人,手术后也不敢乱吃吧,还有,医生只是说手术后没那么堵的慌,却没有说疼痛的问题呀。
姐姐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去接受,她一直都在骗自己,就觉得信佛向善,那么阿妈就会好。其实最开始她就知道,第一次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现在腹部已经全部是癌细胞了,这一年能扛过来就基本就是拿钱来续命的,只是这注香已经烧到了尾部,再烧下去,就只剩下棍了。在医院的时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基本上二十个小时都在打针,什么营养针,消炎针,白蛋白等等一大堆知道的不知道的。
这次手术之后一个星期,医生就建议阿妈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只跟家属说了一句,随时准备好后事吧。
小辉说自己在一个月后的某天下午,刚刚考完试,就接到姐姐的消息,说阿妈已经走了,你赶快回来吧。
买的是当天下午的票,他什么东西都没拿,也什么东西都没买,就这样一个人上了火车,小辉说当时的他,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伤心,因为他心里知道这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因为正好前一天晚上,刚好跟阿妈视频通话,但阿妈什么话都说不了,只能“嗯嗯”的应答着,在手机上,清晰的看到额头上一片青色,手机都拿不动。小辉很心疼,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阿妈一点点的往坟墓里躺进去,然后让土一点点的将其埋没,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几十个小时的火车,他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点东西没吃,一滴水没喝,就一个人看着窗外,就这么看着。要换做是我,照这样我早就被拉去医治了。
可是哪有这么坚强的人呐,当看到家里摆放的灵堂的那一瞬间,还没有哭出声,眼泪就啪嗒的流了满脸,站都站不住,是姐姐扶住他的,然后哭着说 弟弟你别哭啊,去,去给阿妈磕个头。
“阿妈,弟弟回来了,阿妈你放心吧,弟弟安全的回来了呀。”
几乎是亲人们手托着他,然后一步步的将他拖了起来。
”弟弟,去,去看阿妈最后一眼吧。”阿妈就放在黑布后面的冰棺里,去吧,去看最后一眼吧。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阿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嘴巴微微张开,眼睛紧闭,全身都是僵硬,他从脚摸到头,眼泪就这么一直落啊落个不停,他只是在抽泣,然后摸不动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全身在发麻,自己站不住脚,眼前也一片模糊,最后手都开始变形,接着全身发冷,头上的汗就一直往外冒个不停。最先发现的当然是姐姐了,这一下子就把周围人吓个够呛,然后赶紧将他拖到了房间里,接着村里的老奶奶们用尽了一切方法,终于把他从危险关头拉了回来,而姐姐就一直坐在旁边哭泣,然后给他擦汗,给他拍背,给他安慰,除了这个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呀,因为自己懂的也不多。那年,他二十岁。
令姐弟俩最难过的事情不是这,最难过的是父亲居然想动阿妈留的最后一笔钱去给办葬礼,
姐姐说这笔钱是阿妈生前自己多年攒的,一共四万五千块钱,她说阿妈有一天找到她,说感觉自己可能不行了,就说这笔钱是留给孩子们的。姐姐拿到这笔钱的时候心都已经碎了一地,因为这堆钱里有很多很多的五十元的纸钞,二十元的,甚至一元的都一大堆,她没有给父亲保管,给了姐姐。姐姐说,当她拿到这笔钱的时候心都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这个人了,她没有想到阿妈居然自己辛苦种地这么多年,还留了这么一份沉重的东西。
阿妈的意思是给小辉留两万五千块钱,因为他还在上学,就给姐姐留了两万,因为她已经成家了呀。
后来姐姐把这笔钱自己给收藏起来了,只是最开始小辉不知道,以为姐姐真的把钱存到银行了,然后转给了他的那份。只是后来的姐弟俩谈心的时候才知道
自然而然的,这笔葬礼的钱也是姐姐掏的,几乎这一年下来,姐姐的经济能力早就空了吧,因为之前就把车给卖了。车不是很好的车,是别克君威,买的时候花了十五万,后来瞒着大家给卖了。
半年后,小辉因为精神压力过大退学了,然后自己开始背着把吉他流浪,吉他是他自己打工挣的第一笔钱买的,然后就辞职了,一个人游走在昆明的街头,后来流浪到了建水县,是小艾姐收留了他。
小艾姐之前是一名北上广的标配白领,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害怕了这个凡世,便来到了这里。后来用自己的积蓄长租了意见小院。
她说她是在那天晚上捡到小辉的,因为她多看了小辉一眼,顿时就一惊,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这种眼神就是之前自己想放弃自己生命的时候的那种眼神呀。
“哎!弟弟,我们家今天有人过生日呢,你要不要去吃碗面条呀。”
“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这里除了你你看还有谁啊,我不跟你说话我跟谁说呢,走吧,跟我回家去吧弟弟。”
就这样,小辉就被小艾姐捡回去了,吃完面条后,小艾姐说,弟弟,有心事吧,如果可以,你愿意跟我说吗?
以上的故事,就是出自小艾姐的口。
因为我也是她在路边捡回来的,那时候我身上的钱被骗,已经绝望的不行,她说看我就像是个学生,一看就知道我是被骗了,然后就把我领了回去。
小辉原名伍志辉,云南红河州人,是少数民族,我第一见他的时候是在鼓楼下面,一个人,一把吉他,没有音响,没有麦。我上前问到可以点歌吗,他问我要听什么,我说我想听南山南,他让我一边玩去,我就说我想听歌。那我给你唱一首乌兰巴托的夜吧。
那一夜父亲喝醉了
他在云端默默抽着烟
喝醉了以后还会想些什么
那些爱过又恨过的人
穿过旷野的风 你慢些走
我用沉默告诉你 我醉了酒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 听不到
飘向天边的云 你慢些走
我用奔跑告诉你 我不回头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云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 我的声音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
连云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风都听不到 我听不到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那么静
连云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
乌兰巴托的夜 那么静 那么静
唱歌的人不时 掉眼泪
......
后记:后来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他告诉我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流浪在这里一年了,挣的钱都主动给了小艾姐,因为她会像亲姐姐那样对他好。
再后来,我离开了那里,算算日子,已经有很久没见到他了吧,后来听说小艾姐回家了,因为家庭的原因。然后小辉在那里待了半年,之后有人说他回家了,也有人说他去了拉萨,更有人说他去丽江当了一名驻唱歌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只是最后至今,我都没有回去过,因为某种原因,我弄丢了他们所有朋友的联系方式,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小辉就这样自己生活着,这个世界太大,却没有他的栖息的地方。这个世界太小,我却再也找不到他你了。别人对他好,他就只能以最简单的方式回报,那就是倾尽自己的所有去对他好的人好。所以不懂你的人讨厌你,骂你,懂你的人却只需要给你煮碗面,静静的听你一首歌,你就很满意了,你舍不得去伤害那些对你好的人,但你也不愿意主动接触陌生人,你害怕了吗?你别害怕呀,我不是还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