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巴顿奇事

文|行走的巨婴

当最自命不凡的人偷走彩虹,今日份的雨开始从大地飞回天空。

我楼上邻居家的小孩从去年就开始弹钢琴,足足有一个冬天,他只弹Xi La Sol Fa Mi Re Do,直到今天结束。

窗台的铃兰从洁白变回嫩绿,秋日遁去,夏夜来临。

地铁从终点站朝着始发站飞速前进,我的眼泪迅速退回瞳孔。

你说,我是你遇到的第7654321的有趣,我用神情表现迷惑跟着却是窃喜。

所有我写给你请求你回来的信,都变成了你写给我言辞犀利的决绝书。

时针哒滴,哒滴。

我越来越碰不到衣柜顶层那些大人模样的领带,我终于回到学生时代的放学路上,见到那些我心心念想的脸庞。

妈妈的眼角从褶皱变得舒缓,那丝丝白发又显得乌黑油亮。

那句“我真不想要你这样的孩子”回到嘴里,我听到了“你要做一个好孩子,乖乖听话”。

所有关于我的书从最后一页向着第一页翻去翻来,所有关于我的故事从谢谢观赏变成了在很久很久之前。


如果你认识我,你就会知道以上种种并非只是一首没来由没逻辑的“爱上层楼”。如果你不认识我,那就正式介绍一下——我,本杰明巴顿,一个神秘且伟大的时间魔术师。

电影《本杰明巴顿》

所以,以上种种,都是确会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都是我时间魔术表演中的精彩段落。

不瞒你说,为了给你在舞台上呈现最完美的表演,我跟一个叫做“时间”的恶魔做了交易,它允许我可以将它随意操控,于是我便参透了返老还童和逆龄生长的秘密。

为了回报他,我也允许他化身一个拿着小皮鞭轻轻拍打在我身上的“有位好姑娘”。她一刻不停的鞭打我,她加快节奏的鞭打我,让我在很多人生重要的时刻,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急着做出选择。

而不久前,有一位神似好姑娘的女性,即我的母上大人忽然告诉我:“你今年都30了,不能再指望家里了,必须出门去找份工作后,无论好坏,都先去做着!”

但实际上,我只有23!可这不重要,我还是听取了母上大人的意见,在经历多次求职失败的打击之后,想也不想的迅速投进了第一个肯给我offer的公司怀抱。毕竟再伟大的舞台表演艺术家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

那是一个尚在创业阶段的私企,公司不大,老板似乎对你很好,同事感觉也非常好相处,事情也不多,每天大部分的工作内容就是发呆。并且对于一个刚刚踏入社会的职场小白来说,也有着相对不错的薪水....但是,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我并没有获得任何满足感,反倒是意识到这个工作的“问题”。

客观来讲,一个还在摸索阶段的私企,升职和加薪的渠道非常不明显,前途未卜,并不适合久呆。另外,若是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要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不能为你的职业履历增添光彩,无非是从这片小池塘跳到隔壁小池塘。最重要的,可能是创业公司的通病了,这一个月来我感觉什么都做了,却又什么都没学会,杂而不精。举个例子,我顶着“市场营销”的头衔,做的却全都是“文案策划”的工作,市场营销的实战经验没学到,还不能把文案策划的成功硕果归到自己身上。

其实说白了,我更爱创作,这份工作我不喜欢,无法投入全部的热情。

我发现,这份目前的工作根本就是我被时间流逝逼得走投无路时,能抓住的一颗救命稻草而已。实在太着急的选择,如今看来充满危机,让我时时忖度与不安。

要不怎么说:人,还是要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会减少跟自己对话的时间。每天有大量时间发呆的我,终于“焦虑”了。

我才23岁,我不要焦虑,更不要别人逼我焦虑。就像前段时间非常讨厌的那篇《摩拜创始人套现15亿:你的同龄人正在抛弃你》出现的时候,简直感到有人指着鼻子骂我——你在干嘛,你根本就是假装在生活,你的生活怎么能那么平淡,一眼看到未来?时代抛弃你,从不说一句........最关键的是,在这里,永远有个人生的标尺,而它的刻度就是时间。

按照这个人生标尺上的“社标”刻度,你23岁就必须工作,28岁之前就必须结婚,越往后刻度越是密密麻麻。并且最恐怖的,虽然每个人都有标尺,但每个人标尺上的刻度却又完全不同。

据称,有人18岁就人生赢家,28岁就套现XX亿,38岁终生成就奖,连天上的星星都被冠以他的名字。

你离18岁有几天,28岁有几个月,38岁又有几年?如果你到了这些个年纪,不是赢家,没有套现,更没有抬头望望夜空就看到属于自己的星星.......不好意思,人家有星星的就要逼你低下头。

“嘿,说你呢,别抬头,别不小心看到我家的星星,你这个被我们抛弃的巨婴!”

但是不好意思,你别忘了,我是本杰明巴顿,那个伟大且神秘的魔术师!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人生标尺上的刻度,是最怪诞的睡前故事和最美的长诗!

作为一个掌控雷电力量的男人,我将要为你表演发到朋友圈谁都会点赞的舞台魔法。你准备好了吗?!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当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我本杰明根本就是垂垂老矣。我眼前时而是苍茫黑夜,时而又耀华宣泄,我像是离开亦像是回归“土地”。

我满身血污,迷离混沌,这必定是目前为止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虽然身体脆弱疲惫,可还是努力大睁着双眼仔细审视这世界,即使它早已被我用一生时间去经历和探究。

尔后,我像是记起什么,不说一句便开始痛哭流涕,我哭的仿佛这一生都是凄风惨雨。

我不仅仅为我自己哭,我为每一个走进我日记的人哭。无论此刻的你对着我是微笑或者哭泣,我都通灵似的预见你将会离我远去,在某一天中途退场或者最终落幕。

我也不能总是这般不说话,不行走,渐渐地我的思想和感知并岁月从杂乱变得略微清晰。

如果风涌,水流我便开始察觉到风涌,水流,我猜世间万物包括我,来到这世界是为了创造些什么意义。

越近“耳顺”之年,我越觉得应该给自己的人生写本传记。但怎奈一生忙碌奔波,浑浑噩噩中就把经年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但其实,这并不足以构成一个问题,因为为了增加这本传记的精彩程度,杜撰将会代替大部分的回忆。而杜撰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毕竟我有来自各种途径除了实践以外的丰富“人生经验”。

如果这本回忆录有幸被收进图书馆,更有幸哪天被一个感到无聊的人借阅,他一定会惊诧,这根本就是一本画册,确切的说它更像一本“蓝图”。

蓝图宏伟,画册神奇。无论做什么,但以万人称羡,光环围绕为主,无论任何选择,不以投入极小,回报极大为辅。

形如鲜花着锦,状如烈火烹油。

所以我必定在18岁就全图开挂,起初挥翰成风,用浮翠流丹写下炫目的第一笔,来奠定我此生热烈鲜明的基调。28岁便要步月登云,此时笔底春风,翠绿朱红的墨和着六朝金粉使我此段旅程更是登峰造极。38岁忽然参禅悟道,便是神工意匠也偏要去世外“描摹”山水,体会过天地钟灵毓秀,继而羽化登仙。

可这白日梦没多久,就从“知天命”到了“不惑”。我突然意识到只知道堆砌再多的华丽辞藻,根本是彻头彻尾的没文化。并且若是通通没有实现,结果只能是惹人耻笑,起初的期望越大,失败了就越摔更重的跤。浸淫社会“许多年”的我,通过实践渐渐意识到有些事“不行就是不行,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莫如此刻,完全跟“蓝图”不搭嘎的我,这焦虑的生活。

我失望,失望到尘埃里。

天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中年危机?在这疑问中,我停止了我的表演。

我发4,这是我第一次表演失败。

但是为了要你们值回票价,我愿意揭秘我的魔术原理——其实很简单,所有的魔术根本都是障眼法,哪有什么返老还童,哪有什么逆龄生长,一切都是因为我从来不切实际,不知活在当下的重要性,显得奇人奇事,活像一个颠倒时间的“巨婴”。

而此刻,23岁的我却仿佛正在处于中年危机,周遭弥漫着焦虑因子,不知你是否和我一样。现在,我通过体会失望来书写现在的生活。


其实,命运才是个真正伟大的魔术师。

他手中有一个状如沙漏的神奇道具。

这道具的上下无比相像,一个因为无限的期待,一个因为成堆的阅历都显得开阔,而中间却因为世俗的困苦和自我的挣扎变得狭隘。对于有些人,这狭隘长的可怕,可能对幸运的人来说,这狭隘恰恰相反。但明显,我属于前者。

尔后他把一颗颗时间的粒子装进这个沙漏里,当他把沙漏随意翻转,正如你被赋予生命的那一刻,时间的粒子就开始一刻不停,不舍昼夜跑到另一头去。

在其上或其下开阔的大瓶子里生活了22年的我,因为爱与梦想长得很大很大。

可直到我踏进社会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想要跟着那些时间粒子穿过瓶颈就必须收起自己的锋芒,和丢掉过多的期待。

我,要缩的很小很小。

这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于是,与周遭随着时间粒子华丽丽穿越瓶颈的他们相比,我才刚刚开始笨拙的去学会适应,就像一个行走的巨婴。

我们所有人在沙漏魔术里一会变大,一会变小,每一个人都眼看着却逃不过,你怎能说命运不是你所见过最伟大的魔术师呢?

我猜伟大的人都没有什么人情味,我,我,我还是个“孩子”呀!万事都没准备好,就被时间推进了自立谋生的这段旅程。由于上一段旅程的错误疏漏并未完全清算干净,导致了新的麻烦接踵而来。

你们可以原谅一个真正的婴儿的错误,那一个巨婴呢,如果他过去犯了错误,导致了现在的困境,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呢?

看过无数电影的我,自然要求助那些光影世界的艺术家了。不得不说,这群光影世界的艺术家是聪明的,他们想到了办法。于是,我们看到了诸如《时间旅行者的妻子》《重返十七岁》《重返二十岁》,打破时间流逝的宿命诅咒,给主人公再来一次或者真的还想再来500次的的机会。导演,编剧,制片人,请送我回到可以弥补错误的过去。

要不然,就干脆跳过最难捱的过程,去到想去的任何地方,就像《女孩梦三十》《童梦奇缘》和《长大》。人生是只有童年痛苦还是人生本就痛苦呢?如果我不相信答案是两处皆苦,摄影,剪辑,特效,请你们送我去那熬过痛苦的的未来。

还有,就是那些更为精彩的时间魔术,像复杂的平行,缭乱的循环,好似《你的名字》《恐怖游轮》《土拨鼠之日》。时间可以给予奇迹,时间可以给予灾难,时间可以戏耍你,直到你不再惶惶终日,把它的离去看在眼里。

对于这些电影,从小到大,我零零散散逐一接触,也基本做了总结。它们于我,说到底是个“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的问题。

小时候觉得它们的存在,一定是因为我们心存世间美好,过去做错的事情也会因为美好的许愿或极大的怨念去获得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并且坚信这种神奇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后来我觉得这些电影其实结合了一定的科学原理或者哲学思想,为人类探究宇宙和生命做出了艺术性的贡献,即使它们之中有着大量时常被误伤的“友军”,非常皮。

可后来啊,我发现它们大部分还是世间美好,也只能是世间美好。

这些美好教会我那些最简单也最实用的道理,比如那句“人生不能重来,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有两个,一个是十年前,一个是现在。”

以及它的四个字的精简版——活在当下。

若真是垂垂老矣,中年危机之时回到我青春年少,我不能保证我会放弃那些现在看来那时十分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去奋发读书。我必定要拿着这“再来一次”的瓶盖,再一次去追逐那些“梦想”,赌一把“再来一次”的运气。

每当我少不更事,不忿现在的平凡日子去到不久的将来,我不能保证那时我有想象中的不平凡。若是一切皆不如所愿,如果结局注定不好,过程再精彩可一切不都是徒劳吗,那我岂不是着了“时间魔咒”的道?

回去和离开,两条路无论选择哪条可能最终的结果都是要交“智商税”。所以我与电影里那些穿越的主角们都一样达成了共识,选择活在当下。

我想我还是会选择离职的,离开我人生中第一份正式的工作,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一个自己喜欢,没有疑惑,不再有大把发呆时间与自己强行交流的工作。虽然,我可能又有好长的时间要处于海归待业状态,说不定那时身边的大牛们都差不多要摘到自己的星星,想想就生气......

可无论如何,我都要穿过沙漏中间那窄窄的通道。如果别人穿的快了,别人穿的轻松了,我就焦虑了着急了,只会更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还好,我学会了自省,我开始用写作反思我这23年的问题,我希望我能快点摆脱“巨婴”形态,快一点进入青春期。

心态平稳,可是行动又必须利落起来。不要再行走了,加把劲,跑起来吧!

奔跑吧——巨婴!

我又希望,我能有个很长的青春期,保持叛逆,保持畅想。终有一天跟电影中的那个本杰明巴顿一样,你看我外表已是风烛残年,但其实我的内心依旧炽热如火,未曾浇熄。

本杰明·巨婴:我像是刚学会识字,就来这里跟你讲人生的道理;我像是刚学会长大,就来这里跟你展示生活的艰辛。

哦,不不不!它们不是电影,我也不是什么伟大的电影导演,你这么说我会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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