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家的五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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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早些时候,舅舅家住在大山里,据说是外公外婆为了逃避饥荒找到了那个地方,就在那里落脚安了家。

母亲兄妹六个先后成了家,纷纷离开了山里,只有二舅一家还住在那儿。大山里虽说与外界的交通很不方便,但舅舅一家能够自给自足,几个月不到外面去也没什么妨碍。

舅舅一家就是整个村子,说是山窝里一点也不为过,房子周围都是山,山上长满了栎树。每次去舅舅家,我最怕通向门口的那段长沙坡,不但坡度大,而且被雨水冲出了几道弯弯曲曲的深沟,走的我腿都软了。

小时候的我总爱住舅舅家,因为舅舅家姐妹众多,甚是热闹。舅舅家有五个女孩,一个男孩。而对于我来说,那里就是我的乐园。

                                    (二)

                        第一朵金花----大凤

大表姐名叫大凤,喻指飞来的一只金凤凰,也寓意“丰收”。我住舅舅家时,她有二十一二岁吧!因为长相一般,所以面容没给我留下太大印象,只记得她身体很壮,走路生风,堪比男丁,家里地里都能干,因为姊妹多是女孩,自己又是老大,所以她分担了舅舅、舅母的一大部分农活。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短板:就是不爱做女红。在当时来说,女孩子家家的,纳鞋底,纳鞋垫,织毛衣……这些技能是最应该掌握的,据说这些女红做得好就能找个好婆家。大凤却说:“我看到这些活儿就头痛,还是分给妹妹们做吧!”她每天早上天刚亮就起床,从不偷懒,一天到晚,不是忙着挑水,就是忙着下地,表姐们都说她不像大姐,倒是大哥。

                                  (二)

                        第二朵金花----二凤

二凤和大凤相差一二岁的样子,但性格却截然不同。虽然她和大姐的个头差不多,身体一样很壮,但是却像个地地道道的女孩子,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有一双大眼睛,双眼皮,长睫毛,非常水灵。

二表姐不太爱干粗活,爱干细活。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纳鞋垫儿,那时很流行的纳法就是用一个个“x”拼成不同的图案,各种鲜艳的彩线把整个鞋垫填得不留一点空隙,看上去很漂亮,纳起来却极费功夫,这时想起来就和现在的刺绣差不多。因此,二表姐包揽了全家人的鞋垫儿,她纳得很快,而且花样翻新,时常变换不同的图案和色彩搭配。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纳的“猫咪鞋垫儿”,一对一对的猫咪,有单色的,也有带斑纹的,甚是漂亮!表姐们都要,我也要,二表姐就加班儿给我们每人做了一双,我们都宝贝得不得了。

                                (三)

                      第三朵金花----改凤

三表姐改凤是在表哥以后出生的,舅舅、舅母希望接下来还是男孩,就给三表姐起名改凤。当时三表姐十六七岁的样子,是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个。也许是因为比姐姐们多上了两年学(小学毕业),三表姐比较爱写作,当时我认的字不多,对她写什么也不太关心,只记得她有一本自己的漂亮日记本,总是在上面写写画画。有时,我也会看见她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但却不知是什么书。年龄最小的我有自己的玩伴,从不去打扰她,印象中好像大家也不爱去打扰她。后来,她嫁了一户在当时来说不错的人家。

                                (四)

                      第四朵金花----改莲

舅舅、舅妈仍然希望接下来是个男孩,结果又是个女孩,取名改莲。四表姐也早早的就不上学了,只比大表姐二表姐多上了一年(小学三年级)就不上了。虽说表姐们上学时间不长,认的字不多,但却个个聪明伶俐。四表姐最大的爱好就是织毛衣,她有一本讲编织的书,一有空闲,就拿着研究,看着上面织出各种花样。四表姐织毛衣的速度非常快,看她织毛衣简直是一种享受,几根钢针在手中上下飞舞,毛线在针尖穿梭。那时的我看得入迷,就想让她教我,四表姐没有嫌我烦,就给我找来两根钢针耐心的教,跟着四表姐我终于学会了一种织毛衣的方法,记得后来长大后我还用她教我的针法织了一件毛衣。

                                  (五)

                        第五朵金花----凤霞

五表姐是最小的一个,也里家里的“机灵豆”。有了五表姐后,舅舅、舅母就不愿意再添孩子了,家里人口太多。六个孩子加上舅舅、舅母,还有八十多岁的外婆,总共九口人。我觉得舅舅很了不起,他给家里的人都分了工,虽然人口多,但大家各事其职,什么活也没耽误。不管别人分什么活,五表姐分的活我最清楚,就是家里的几头牛。我爱住舅舅家最大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五表姐,她比我大三四岁,是我最好的玩伴,我觉得她什么都知道。

五表姐对家里的几头牛特别有感情,自从舅舅把牛交到她的手上,她就非常用心的照料。牛儿们什么时候该上山了,什么时候该下山了,什么时候该喝水了,哪片地方的草嫩,哪个水坑的水好……五表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于牛群中的小牛她还会特别照顾。冬天的时侯,山上没草了,要在家里喂,牛槽里该倒多少草,倒多少料,怎样拌,一天喂几次……五表姐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而且干起来很老练,那时我就特佩服。不过五表姐让我佩服的远不只这一样。

大山里得天独厚土地资源丰富,对于舅舅家更是如此,光菜园就有一大片。因为菜园很大,舅舅就把菜园划分成小块,每个孩子分一部分种上自己喜欢吃的菜,还给自己留一块,五表姐虽然只有十一二岁也分得了一份,有了发挥的空间,她的能力才能更好的发挥,农家出身的孩子对于农活耳濡目染,无师自通,早早的就学会了各种本领。五表姐头脑灵活得很,才不去只种菜,她要种自己喜欢的东西,因为她知道家里吃菜并不靠她种。夏天我去住的时侯,她地里种的各种瓜都成熟了,就摘一堆好吃的带上,我们一块儿上山放牛,我不知道她哪里收集来的瓜种,但她种的各式香瓜和西瓜都特别好吃。秋天我去时,她的地里种了甘蔗,当时甘蔗在我们这儿算稀有的,她告诉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种成的,虽然没有市面上的卖相好,但吃起来也是汁多味甜。在大门口还有一小片五表姐的花坛,她每年在里面种上各种各样的花,还把花坛周围用小木棒装饰地很漂亮,我总是奇怪她从哪里收集来那么多不同的花籽。

五表姐还有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有讲不完的故事。每次她让我陪她一块去放牛的时侯,我都会先提条件,让她给我多讲几个故事,她都会欣然同意。印象中她讲的最多的就是:《两兄弟的故事》,两兄弟之间总有讲不完的故事,不管事件怎么不一样,花样怎么翻新,但每次都是一个黑心的大哥、大嫂和一个善良又幸运的弟弟。还有《蓝牡丹》、《武松打虎》、《牛郎和织女》……有很多都已记不清了。只是后来我爱上了听故事,又爱上了看书,想来都是受她的影响。

五表姐会干的事还有很多:采知了壳儿,采山果,采草药,更让我吃惊的是她还会自己制作木炭。有一年冬天,我和她一块儿喂牛,她拿出自己制作的木炭点燃取暖,她告诉我炭火没有烟,烤起来很干净,但制作起来很讲究。

                                  (七)

多年以后,我们都各自成家,嫁到了不同的地方,舅舅一家也早已迁往外地,见面的机会也很少了,不过听说表姐们现在都过得不错,特别是五表姐现在仍然没闲着,已经是两家金店的老板,每天忙着打理自己的生意,过得忙碌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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