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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即使没有林国强的阻拦,林杨和乔琳琳的东王堡之行,也不能如期进行。就在第二天的早晨,一个不速之客打通了林杨的电话。
林杨没想到,林国强所说“找到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
其实,林国强并不相信那个诡异的禁忌传说。但少时的故乡,成为无法回避的人生梦魇。曾经领教过村民强悍的林国强,不愿儿子和那个村子有任何瓜葛,卷入无谓的纷争中去。
既然儿子的调查涉及到东王堡,不管那红衣女是人是鬼,林国强愿做劈开荆棘的一把刀,替儿子蹚一蹚那水究竟有多深,替死去的父母讨回一个公道。
此时,无限的精力充满了林国强的身体,他仿佛回到了无往不利的壮年时代,拥有着无穷的力量与勇气。但是,此时的林国强不会知道,他的这一决定,使他差点儿付出生命的代价。
事实上,即使没有林国强的阻拦,林杨和乔琳琳的东王堡之行,也不能如期进行。就在第二天的早晨,一个不速之客打通了林杨的电话。
郭颂来了,回到了D县,回到了他们成长于斯的故乡。 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请求林杨返回Z市,不要再进行调查。上午十点钟,在县城中心的一家饭店的包厢内,他会等着林杨和乔琳琳的到来。
林杨并不清楚,郭颂如何知道自己回了D县。但他知道一点,此时郭颂肯定十分后悔,后悔让自己看到那张结婚照。
这一天是2012年9月18日,距离林杨看到那张结婚照,仅仅过去了两天。凭自己对老友的了解,郭颂会如此快速地作出回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对于郭颂的到来,乔琳琳在最初的吃惊之后,明显有些心绪不平:“他说不让你调查,让你回Z市去,他凭什么这样要求你?凭什么?”
在酒店的房间内,乔琳琳开始迅速地收拾东西,然后就要急火火地去退房、去见郭颂问个明白。
林杨突然抱住乔琳琳,让她坐下来,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望着她的眼睛:“琳琳,又忘了我给你说的了吗?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冷静、冷静。就像昨天那样,你推测那个跟踪安倩的人是周正一样,让头脑清晰起来。”
乔琳琳双手悬垂着,脸上呈现一种透明的苍白色。
林杨再次感叹:曾经的精神创伤,在乔琳琳的心里留下了过于浓重的痕迹。表面看起来已经痊愈,实际上仍存在细小的裂缝。
半晌,乔琳琳点了点头。她挣脱林杨的手,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但背包的拉链,她两次才拉开,将东西塞进去。
对于与郭颂的见面,乔琳琳内心满是纠结。她既渴望又害怕,渴望着知道郭雯的消息,又害怕着知道郭雯的消息
包厢的名字叫“杨柳青”,林杨和乔琳琳推门进入时,郭颂点了一壶菊花茶,正在自斟自酌。
出现在眼前的女孩儿瘦削、高挑,一头利落的短发,露出了小巧的耳朵。但是,她的嘴唇紧抿,脸色苍白,却眉峰入鬓,眼神清亮。
和记忆中的乔琳琳一点儿都不一样,不再是乖巧、活泼的小女孩儿,经历了岁月的打磨,变得有些沉郁、尖锐。
“请坐!”郭颂站起身邀请二人。
林杨上前捶了一拳郭颂的胸膛:“搞什么鬼?现在后悔也晚了!”
郭颂叹口气,双手抱拳,深稽一礼:“英雄,求放过啊!”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林杨正色道。
郭颂给落座的二人各斟了一杯茶:“大林,我没有给你开玩笑。回去吧!”
林杨望了一眼乔琳琳,只见她脸上神色冰冷,手紧攥成拳放在餐桌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此时,一边是多年挚友,一边是心中所爱,林杨不知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乔琳琳开口问道。
“小乔,你这些年快乐吗?为什么去查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它能让你快乐吗?”郭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乔琳琳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道:“那不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那是关于人命的事情,那是一刀一刀来割我血肉的利刃,那里面有我们全家人的痛苦!我们想知道真相,难道有错吗?”
郭颂坐在椅子上,看着乔琳琳因为气愤而有些扭曲的脸庞,喃喃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放开呢?把事情放开了不是会快乐吗?你这样,雯雯也是这样。”
雯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乔琳琳的脸更加煞白了,身体甚至有些摇晃。林杨扶住她,让她坐在椅子上。
“那个人真的是郭雯,对吗?”林杨问郭颂。
郭颂点点头,然后苦笑说:“我太大意了,忘了你有一双扫描仪般的眼睛,看了那张照片,怎么会认不出雯雯?”
“你怎么知道我回了老家,还在调查当年的事情。是通过沈青吗?”
“没错。沈青无意间告诉我,你在找同学们问2002年那场事故。再想到被你看到的婚纱照,还有这些年你执拗地寻找小乔,我猜不会是巧合。”郭颂在乔琳琳和林杨之间扫视几下,“只是我没想到,看样子,你们和好了。”
林杨拍了拍郭颂的肩膀:“本来也没想过能瞒住你。但为什么非得要我放弃调查?”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就是希望大家放开胸怀,不要执着于往事,能够快乐的生活。”
“不知道真相,不找到根源,自欺欺人,怎么能真正的快乐?”林杨反驳道。
郭颂耸了耸肩,显得很无奈:“我说服不了雯雯,也说服不了你们。知道了所谓的真相,就能快乐吗?为什么不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郭颂,你错了!我不知道郭雯因为什么,不能释怀过去。而我们……”林杨边说边搂住乔琳琳的肩膀,“而我们,只是为了还自己的一个公道。”
是啊,公道!乔琳琳心中感慨万千、愤懑不已。
当自己一家被逼离开故乡时,当自己深陷噩梦不能自拔时,当自己以为郭雯惨死而哀悼愧疚时,郭雯却仍活在这个世上,践踏着自己的血泪活在这个世上!
“我知道郭雯为什么不能忘记过去,那是因为她心中有愧!那年,是她和徐慧佳合谋害我落水的,她还将徐慧佳推下河,她是真正的凶手!”
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乔琳琳的话却句句戳在郭颂的心中:“怎么回事?雯雯同人合谋害小乔,还推别人下水?只是真的吗?怎么从没听妹妹说过?”
思及往事种种,郭颂心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