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不通的电话

信号丢失云层上

遍布星辰的夜晚

走过无数没有月亮的街道

你的呼声我听不到

是你在呼救吗 我看不到

我，什么也不会说不要

你，什么也不会说想要

10月22日

看着2000米以上高空的窗外发呆，阿花和男友阿南坐在经济舱的位置。

“要回到那个干燥让人喉咙容易干痒疼痛的城市了呢”阿花自顾自轻声嘟囔道。

“嗯？你说什么了？”阿南侧过头关切地问，

“没什么”

阿南温柔地搂住阿花的肩膀，将阿花的头轻放到自己一侧。

“睡吧，快到了我叫你”

阿花没有拒绝，也没有抵触，只是在做任何一个女友身份的人都会做的事情。靠着男友肩膀睡觉，闻着男友的气息，感受男友胸膛的起伏。这些只有女友才能享有的专利。阿花自动忽略掉了阿南临上飞机前在洗手间给一个女孩打了电话。自动忽略掉了阿南在起飞前拿着手机回复别人简讯的画面。不用去猜，阿花早已习惯，逢场作戏。只要入戏深，你就是最佳主角。

“我们早可以结束”

“嗯？”

“字面意思”

“我和小A说，到了后不用来接我，我和朋友提前约了”

"。。。    。。。"

"给黄子文发的消息，这周都没空见面。再说"

“。。。  。。。浩南，你确定要这样”

“嗯”

“你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对吧？你都看到了。对吧？！这是你的答案。对吧？？”

“敢敢，你这名白浪费了，能不能勇敢一点，像你的名字一样”

“ 不能，你知道我根本爱不起来。如果你想要的是爱，我给不了。”

“李敢敢，我再和你说一遍，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我要不要爱，你也别管，我要的是你。只要是你就行了。”

对视，李敢敢最不擅长，听说，只要你能量不够支撑自己的灵魂，每每对视一次，就会被吸走一部分灵魂的重量。和阿南每次对视，敢敢总觉着会被吸跑。而敢敢这时候心里想的，是叫她阿花的人。

故事从一周前说起。10月13日

工作遇到瓶颈期，阿花已经消极怠工很久，公司人员内部乱成一团，各种宫斗剧成天上演。就连一起下班吃过饭的同事也要开始提防，人人自危，草木皆兵。公司业绩更是下滑严重，已经砍了2个部门，离职劝退的员工一波接一波。在这个节骨眼，阿花毅然决定选择休年假，买好机票，刚好项目需要到日本考察，顺带散心。阿花这次自告奋勇挑起PM的担子是有原因的。公司已离职的副总监对阿花平日照顾有佳，这个项目都是多亏了他牵线搭桥阿花的公司才能分得一杯羹。

还在同一家公司时，陈大力对阿花出了名的严厉，字符间距不对！行距不对！这一行我需要这些文字全都有，语句不通顺，改，中文不够准确，改，效率太慢，加班，100来页ppt，晚上8点前改好，再去机场接客户，到公司太晚，9点打卡，要求8点半到，这件事不难，为什么花这么多时间？明明你可以做得更好，是不是？这个很急，马上改好给我，我不是对你严厉，这些要求，无论是你继续做下去，还是以后就算不在这家公司做了，你都会感激我现在对你的教育。

“别恨我，阿花。”

阿花是陈大力给李敢敢起的昵称，公司规定，每个人都要有个外文昵称，日文会更顺口和顺耳，hanaちゃん。起名原因很随意，因为阿花老家盛产花饼，陈大力喜欢吃。

10月22日下午

阿花哪儿知道，从起名的时候，陈大力就开始对阿花“特别关心”，体现在对工作的要求不是完成不是100%而是120%而是200%。幼稚死了，跟小学生一样。喜欢一个人就是爱揪她的马尾，用橡皮扔她，用铅笔在她背面的校服衬衫上写字，用仿真玩具蛇吓她。

“真是太幼稚了。“

阿花嘟囔道。为什么在飞机上脑子里一直会挥散不去陈大力对她的各种莫名其妙的打压。

10月14日上午

酒店大堂check in，阿花遇到了陈大力。说惊讶，又似乎并不是那么吃惊。阿花早料到，陈大力的每年惯例会和家人到日本过十一，更何况这家酒店的室内设计是阿花公司合作的设计师事务所的项目。陈大力离职后阿花就再也没在H市遇到过他，没想到在日本碰见。只能说，日本可真的太小了。不对，东京真的太小了。

无论兜兜转转多远，你见到的人，必然是注定会见。而注定见不到的人，哪怕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莫让努力成徒劳。

陈大力表现得也不是很吃惊，仿佛阿花也只是陈大力在普通时间遇到一个普通的旧熟人。陈大力向阿花微笑招手示意，算是打招呼，接着径直走到前台check in。阿花隐约听到对话，

“先生，实在不好意思，之前和您有确认，不再续住，所以，现在商务套房全都满房。实在抱歉。您可以选择标准套间，或者单人间。”

“满房，不会吧，金卡会员也没有预留吗？”

“没有的，先生”。

“不会啊，每年都有预留名额，这是我办金卡的原因。”

“先生，真的很抱歉，目前商务套房已经满房了”陈大力和前台就这样僵持不下，

阿花走向前，“我的商务套房让给这位先生吧。”前台小姐姐对阿花突如其来的提议，除了愣住还有保持职业的假笑，

“好的，了解。这位女士，那请您来这边办理下取消订单。”

陈大力一脸茫然加吃惊，及时阻止了前台，”请先稍等。”这才认真地看着阿花，问出阿花最不想听到的问题，

“李敢敢，别告诉我你一个人？男友呢”

阿花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面对来自前直属上司对于私生活的关心八卦询问，语无伦次脱口而出的竟然是对陈大力的撒娇

“嗯哼，都改叫我大名了”

僵住的气氛瞬间被陈大力的大笑给打破，“哈哈哈，你的点还是很奇怪，一点没变啊”

“你也没变啊，总是提各种无理要求”

“在这住了一周，原定计划今天回，客户突然要到这边考察项目。所以我只能留下，你师母带孩子先回去。”

“哦”阿花对陈大力的私生活是一点也不关心。陈大力也并不是需要向阿花作解释的角色。

“所以呢，你当真要让给我？一个人来？不是和男友一起？”

“一个人”

“好的，我知道了”陈大力转身对前台说，“我和这位女士一起，不用取消。”

入住办理不像国内那么复杂，需要每个人登记身份id，阿花心想，这是难怪日本出轨率高，酒店对私人信息的保护做得太好。

10月14日下午

“我先洗澡了。”

“好”陈大力头也没抬的简短回应。

此时陈大力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低头处理电脑文件。就算在同一个空间，和以前直属上司，哪怕是丝毫的拘谨阿花都没有，直接在更衣间脱光换上oversise的白色长款T，穿过卧室走到浴室间。从陈大力面前真空走了过去。商务套间的好处就是有许多隔间，衣帽间，更衣间，浴室，卧室，会客厅。阿花喜欢这样的空间层次感。这家酒店的设计最为吸引人的地方，但凡商务套房都是带庭院的独栋一层小别野。确保私密性做到极致，行走动线的设计只有这间房的客人会路过前方。虽说是日式榻榻米风格的庭院外观，室内窗户都被设计成了落地玻璃窗，就算躺到床上也一览无遗庭院风景。这也是阿花中意这家酒店的原因。

脱光后想起忘记脱项链，阿花裹着浴巾跑了出去脱了项链再小跑过陈大力面前。

花洒喷下来的水珠均匀淋落，热气逐渐氤氲，浴室玻璃开始起雾。阿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舒适。仿佛房间里只有阿花一个人。

边界感这种东西，只要你能确保好自己的边界没有被触碰到，只要是安全范围。只要阿花能够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预想到，所有事情都有处理方式，所有事情的结果都能接受。那就是安全。

洗到一半，阿花隐约听到陈大力与人对话的声音，酒店隔音不会这么差吧？阿花正疑惑，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冰凉，打了个冷颤迅速转身，双手护到胸前。发现陈大力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住浴室玻璃门，认真盯着阿花。阿花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神，是捕猎者的眼神，坚决冷酷不带任何情感 ，有的只是想把眼前猎物收入囊中的强烈欲望和绝决。阿花愣住，和陈大力对视了10秒。两人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空气凝固。陈大力开始逼近阿花，逼到角落，阿花不停后退，作出防御姿势，将手从胸前移开企图阻止陈大力再往前靠近。

“舍得让我看了？”

阿花沉默，不去和陈大力对视，并企图推开。没想到陈大力后退了一步，阿花扑了个空，扶墙站稳。陈大力接着逼近一步又一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语气里充满着怒气和不满还有想对阿花的强烈占有情绪。阿花还是沉默。继续后退。浑身瞬间竖起了鸡皮疙瘩， 全身细胞触电般应急反应。胸口上下起伏剧烈，心跳不停加速。头发上的水滴不停往下滴落，顺着脖颈顺着锁骨顺着胸口顺着背部顺着臀部顺着大腿不停往下滴水。阿花扶墙的姿势一直没变。但是变成了两只手扶墙。

“你认为我不会对你有欲望？嗯？”

“勾引，就要明显一点，不要欲擒故纵，不要遮遮掩掩，想给我看，就脱光了给我看，不要挡住。”

“把手拿开”陈大力说着话继续逼近阿花。阿花不断后退，并不想激怒陈大力。双手向后抵住瓷砖站稳。

“很好，我都看到了。既然你那么信任我，现在交给你一个问题，想明白了告诉我答案。我的回答已经告诉你了。想好之后，我要看到你给我的答案，最好是我想要的，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不会再靠近你一步。”

说完这些话之后，陈大力转身走出浴室，阿花这才发现陈大力浅蓝色纯棉衬衫基本上已经淋湿大半半。卡其色的西裤裤腿也是。

阿花出浴室正是傍晚。夕阳刚好洒落庭院，光影总是温柔。此刻陈大力已经换了居家的短袖和短裤，做到床边。保持着和阿花的物理距离。 阿花沉默，慢慢走到陈大力面前，面对面站着，低头和陈大力对视。这双眼睛里读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和刚才怒气冲冲闯进浴室的人不是同一个。如果有黑科技，肯定是陈大力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擅长隐藏情绪的人，阿花总归是要占下风。5秒10米秒30秒，能听得到窗外的蝉鸣和两人的呼吸声。喘着粗气 ，但节奏却都很平稳。一分钟过去了。阿花想要找什么，但没找到。1、2、3秒，阿花褪去浴袍，一丝不挂地站在陈大力面前。夕阳的一缕光线刚好射进庭院。刚好照射到了枯山水的位置。

“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我没有想要的答案”

“嗯？”

“你的答案，就是我想要的。所以无论你答案是什么，我都接受”

“陈大力，你在耍我”

阿花气的拾起地上的浴袍转身准备跑回浴室，一回头，看到庭院里隐约有个人影，吓了一大跳。一头栽进陈大力怀里，跪着抱住陈大力。

“庭院里有人，我不知道是谁，好害怕，我一转头就看到，你快去看看”

陈大力不断抚摸着阿花的头，安慰地说，“没事，先去更衣间换身衣服去，别怕。”

阿花刚进更衣间，听到按门铃的声音，接着，房间里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老公，我和航航到了机场才想起来，护照放你这儿了，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机票改签了，晚点走，航航还在机场等我呢，我来拿了护照还得赶回去。”

“咦，你刚洗澡啦，换沐浴露了吗”

“我记得给你收的香水是burberry的伦敦，你买新的啦？”

“对了，别忘了航航下个月要报名寒假欧洲巡演了，费用我让培训老师发你”

阿花听到关门声，随后更衣间门被陈大力一把推开，夹杂着烟草气味和紧张热切的力量向阿花扑来。头发还在滴水，一滴一滴滴落陈大力的灰色短袖T恤上。两人都喘着粗气房间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知道我的答案了吗”陈大力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问阿花，两人鼻尖碰鼻尖，此刻，阿花在陈大力的眼神里，找到了想要的情绪。

“你想要的我不过是一个你的玩具而已”

“你错了”陈大力顺手狠狠揪了阿花的胸口。

“啊嗷，你干嘛？”

“再说一次”

“说什么”

“别装傻，阿花”

“我没有”

“你还嘴硬”陈大力又再掐了一次，这次用力更狠，紧接着低头俯身埋到阿花胸口狠狠吮吸咬拽，阿花胸口留下了泛红的齿印。

“嗷！”

“疼么”

“。。。 。。。”

“疼就对了，记住这个感觉”

“我要爱”

“除了我不能给你的，我属于你”

后记

飞机落地，阿花收到陈大力的简讯，

“给你买了buberry的伦敦，下次见面用这个。”

夕阳射进庭院的一缕阳光，最后照射在了枯山水上。日本枯山水 ，讲究“枯槁之美”“残缺美”“病态美”。宇宙一切恒常，没有变与不变，没有永恒。人生的意义或许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一定非的要找到什么，附加上你想要的意义，那，任何都是你人生的答案。你现在的生活是你选择的答案，你未来的生活是你现在的每个问题答案激起的涟漪。这段旅程能走多久，谁也不知道答案。阿南因为工作脱不开身加上两人吵架。阿南说过，答应照顾阿花，无论怎么样，都会履行职责。哪怕阿花年假快结束，阿南还是在工作结束第一时间乘晚班机落地日本。最后2天，阿花和阿南一起逛了《海街日记》拍摄地--镰仓，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镰仓海景。阿花这次出门带的香水是buberry的weekend。项链是阿南在阿花上个生日送给她的情侣对链。阿南有好多玩伴，但只有阿花一个女友。阿花在别人面前是小猫小狗小绵羊小白兔，只有在阿南面前是小朋友。

人无完人

莫要努力成徒劳

及时行乐 趁你还能感受生命鲜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