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博尔塔拉许久未谋面的街头,迎面有温柔的风,轻轻将枯黄的落叶卷起。
我在宽阔的令人舒畅的马路边,拍下了一片片随风卷起的枯叶,手机定格的瞬间,像是锁住了许多纯粹的真实的美好。
蓝色的加长版的六路公交车,一成不变的路线,总是从熟悉的拐角处慢慢驶来。
那时候我们穿着白灰色相间的校服,挤在那辆公交车上,在摇摇晃晃中不知羞涩的大声谈理想,聊未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像是在说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商场门口的保安,一边提醒着我过安检门,一边手里举着安检仪对着我前前后后的扫,我竟没有感到一丝的厌烦,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更加安心。这让我想起了那段兼职的日子,凌晨两三点的马路上,一直亮着的微弱的路灯,还有那个不管多晚都为我们开门的维族叔叔。想起转学去内地时,同学们口中遥远的边疆。
我想起那寂静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巡逻车,还有那一张张深邃的高鼻梁大眼睛的可爱脸庞,是无论走到哪里,内心都会油然而生的踏实跟自豪感。
啤酒烧烤的夜市店里,已经没有我们在的时候人多了,安静的角落里廖廖无几的几个员工悠闲的刷着抖音,大老远都能听到,老板在一旁转来转去的,看到我略显惊讶,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热情地招呼我坐了下来,非得亲自做一桌菜,于是我们借着夜市店里敞亮的灯光,在啤酒杯的碰撞声中聊起以往,聊起被开除了的小白,还有那个忙到通宵的夜晚……
我想到那时候因为记错单子被老板骂,客人不耐烦的大骂着扬长而去,想起我对老板的各种顶撞,也想起那个下着小雨的傍晚,被洗的锃亮的马路上,一个姑娘倔强地扭着脑袋,在分不清雨水跟泪水的马路上,一直朝前走,不肯回头。
恍然回头,才发觉,在跌跌撞撞中,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好远的路。
那些个熟悉的场景就像是一场场永不退幕的电影,回放着一点一滴的不忍忘却的过往,或喜或悲,或欣然或畏惧,在时间的悄然离去中,都显得弥足珍贵。
那家常去的冰激凌店里的阿姨,是个微胖的中年少数名族,她总是穿着一身很有名族特色的长裙,把我们的冰激凌挤的高的快要掉下来的样子。
门口好几条流浪的小狗,总是在阳光炙热的午后安详的躺在那里,又会在刚下了雨的马路边上前前后后的你追我赶。有时候隔壁的男主人看的厌烦了就随手抓起一个石子,朝它们远去的背影一股脑的扔过去,受了惊的小狗便会很快消失在长长的街巷里,随同那起飞的灰尘一起。
现在那家冰激凌店的门,被一把大锁反锁着,不过一年时间,像是许久未住人的样子,问起路人,听说是这几年城镇化的政策,都搬进了小区。
我像是刚来到这座城市的许多客人一样,慢慢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风时不时的打树梢吹过,带走一片片枯黄的叶子,来不及伸手,它便落在了路边,一片片的,直到堆出一个小小的山丘。
找了一个青石板边坐了下来,旁边的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吉他弹了起来。他说起成吉思汗,又说起小白杨,好像是一个新兵被派去边疆防守,因为思念家乡思念亲人便写下了这首歌,从此这首歌火起来了,陪伴他成长的小白杨也跟着火了起来。
他讲起年轻时喜欢的歌曲,多半我都没有听过,他边问我歌词边努力回想着,双手抱着吉他,嘴里是不着调的音,倔强又认真。让我想起了中学时代那个一心想去成都的姑娘,还有枕头下面叫我起床的那张大学简介的纸张。
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热爱音乐,就像我对想去的地方或喜欢的东西一直都抱有热枕。
我们总是在年轻的时候讲好多遥不可及的梦,然后在日常的琐碎中将那些内心的渴望一点点的淡忘,直到有一天在忙碌的生活中慢下脚步,看当初的那个自己,才悔恨最终没有活成想要的模样。
我们总是一路上走的太快,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出发,于是一遍遍地回头看来时的路,才能一点点的朝心中的方向慢慢的走下去,哪怕慢,我相信只要在路上,终有一天会到达的。
十月,我在琐碎的日常中迷失了自己。
十月,我回到了博尔塔拉,回到了那个梦开始的地方。
十月,我站在熟悉的街头,有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一根根的细丝。
十月,我在路上,你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