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印象清晰起,父亲对我的关爱就如课文中所诉的那样,如山那般深沉、沉稳,虽然很少对我发脾气,但平时也是严厉的。但自那晚后,我那略有模糊的记忆又在脑海里翻涌愈加清晰愈加不能忘却。不能忘却那矮胖又总是驼背的男人;不能忘却他曾经温暖的背;不能忘却他那夹杂在满头黑发的些许白发。
那个夜晚,我搭上了回家的火车,躺上自己的铺后,便被临近的东北家庭所吸引。一位身材高大,肤色黝黑的中年丈夫在下铺带着孩子玩耍,妻子因身体不适,躺在上面休息。与那位父亲闲聊了两句,知晓他们是乡村人,出来旅游的,后面便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本以为睡一觉便回到家,没想到发生了我很久都不会再忘记的事情。
时近凌晨,车厢变得十分闷热,我便不自觉的醒了。我睁开眼的瞬间便提起了神,身边有个肤色黝黑的男人不知在干什么,用手机照亮车厢的那刻,时间仿佛被凝固住了。就看那位东北丈夫在孩子的旁边满头是汗的用帽子为孩子扇风。那充满肌肉的臂膀,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的扇动着,另一只手摸着孩子,看是否淌着汗水。那动作不敢加重一点,生怕惊动自己的孩子,整个车厢只剩下了帽子上下的扇动声和孩子平缓的呼吸声。顺着灯光往孩子父亲身上看去,父亲的头发和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我的眼泪很快地流了下来,怎么控制也止不住,我只好把头蒙在被子里怕被别人看见。从这位父亲身上,我想到了我的父亲,毕竟天下父亲都是一样的,不论他是什么身份,都是无私的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同时脑海中放映了很多,放映了父亲那永远挺不直的背,放映了幼时总是抓着不放的手。
那年冬天,我还是那般的瘦小,父亲在我的眼中还是那般的‘高大’。那晚与父亲的友人一同在外吃饭,吃完饭后,我便习惯性的要穿父亲的衣服,那寒冷的冬日,穿着父亲那宽大的衣服十分温暖。父亲用他那温暖有力的手掌拉着母亲和我,我拖着那衣裳在雪地上走着,很是开心。也许是衣裳对于那时的我太过沉重,我便要求父亲背我。我无赖的张开手臂,父亲带着宠溺的笑容,张开手臂,不带停留的把我举起,然后把我往脖子上一放便将我背了起来。我骑在父亲的背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便不自觉的扭动起来,并大声唱着只有自己听的懂的歌。那时的幸福,现在想起心中依旧泛起阵阵暖意。但那时的自己根本没有想到那样的雪夜,父亲走在湿滑的路面是多么的艰难。
我眼中的父亲是个不高大而且总有驼背的男人。但每次送我上学,他总会拉着行李箱走在我的前面,不论那黑压压的人流,父亲依然走在那拥挤的人群里为我开辟一条道路。不时有比他强壮的人挤过,他总用力的守护在我的前方只为我走的舒畅些。走在他身后的我,看那矮小的身体和弓着的背,拖着行李箱缓慢的走着,给我创造的面前不大的空间。还记得我第一次出门到辽宁上学,坐得是夜车,列车途经蚌埠站也就停留三分钟,当列车进站的广播响起时,人们出了闸口就不那么绅士,人群蜂拥起来,当时的候车室是要经过天桥才能到达所要乘坐的列车,天桥是没电梯的那种,父亲扛着一米多高的行李箱,一步步走上天桥又走下天桥,整个人流中只见行李箱在移动,而根本看不见父亲,偶尔传来他急促的声音“快些,跟上”,当我到达车门口的时候,看到父亲还喘着粗气用毛巾尽情的擦汗,心中不禁酸楚起来,眼眶也湿润了。列车即将出发,要道别时抬头就看到了父亲那夹杂在满头黑发中的些许白发和脸颊上一眼便可看见的黄斑。父亲看车快要离开,最后说了句,“到了报平安”。然后看我在座位上坐好,给了我一个标志性的微笑,便转身离去。看到他那略有佝偻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猛然惊醒,每次与父亲打电话,他的语气总是带着关怀和鼓励,他的最后一句定是照顾好自己。是啊!原来他已经老了,他在风中也许已如一张旧报纸,但我愿在风中搀扶他,不仅因为他生命的散文诗是以我结尾的,更因为他内心中如水般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