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春天,是蓝花楹盛开的季节,高大的树冠上点缀满了淡紫色的花朵,一串串淡紫色的花朵像一串串灵动的风铃,摇曳生姿。
风一吹,满天的飞花起舞,放眼望去,淡紫色的落花铺满了整个林荫路,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淡紫色的光晕,氤氲旖旎,既美丽又梦幻。
蓝花楹树下,三两个行人结伴赏花,赞叹蓝花楹的美丽动人。也有成对的小情侣,在蓝花楹下甜蜜地拍照。
唯有一个老人独坐蓝花楹下的长椅中,不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轻声地对着照片中的女子说,“小语,我带你来看蓝花楹了,你看看,今年的蓝花楹开得可好了。”说着,还把照片向周围慢慢地绕了一圈。
阳光下,照片中的女子穿着一袭蓝白色长裙,细眉玉面,巧笑倩兮地站在一棵蓝花楹树下,双眸间灵动清澈,里面盛满了幸福。
果真是人比花娇,秀丽绝美。
看着老人枯树皮似的双手和女子如玉的皮肤,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于是走了过去,坐在了老人的旁边,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就静静坐着,假装在赏花。
老人看我坐了过来,也就轻轻地撇了我一眼,然后转头捧着女子的照片,深情凝望,自顾自地对着照片讲起话来。
从老人的自语中,我得知了这对平凡恋人的平凡故事。
原来呀,在老人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的时候就认识了照片中的少女,也就是叫小语的女子。
那时,日色很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时的少女还是个小胖妞,每次赶集的时候呀她总会骑个自行车从街边上经过,然后在街上找个摊位,麻利地把自家种的一些青菜,鸡下的蛋摆好,然后开始热情的叫卖,不一会,她的摊前就集满了很多人,大家都很喜欢这位热心又从不少斤的女子。阳光下,女子肉肉的脸洋溢着热情,干净的眼眸,清澈的笑容无不深深吸引着还是少年的老人。当时少年的心中就认定了这个女孩,他很想认识这个可爱的女子。
就像钱钟书说的:没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结婚这事我没想过和别人。
于是在少女卖完菜骑着自行车回家时候,少年别有用心地骑车跟在少女后面,他想上去跟她搭话的,可是害羞使得他不敢直视少女,只得默默跟在小语后面,想看看她是哪家的姑娘。
骑在前面的小语也发现了偷偷摸摸跟在他后面的少年,于是,她停下了车,等少年靠近的时候,她用手从背篓里抓出一把烂菜叶扔在了少年身上,大骂一声,“你这个登徒子,快走开,不要跟着我。”听着这话,少年的脸通红得像绯红的晚霞,直直愣在了原地。
就这样小语头也不回骑车走了。
少年话都说不上来一声,完败!
可是年轻的心总是热情似火也不会轻易放弃。每次赶集少年总会快速干完手上的活,然后骑着车在街上寻找小语的身影。在外人眼里小语是位微胖的姑娘,脸上唯一出彩的便是明亮清澈的双眸。可是在少年眼中,小语是位穿着素净,爱笑的姑娘,犹如一朵白俏的荷花,映入在他眼里,定格在他心中。
经过多次的努力,少年终于打入了小语父母的内部,陷入爱河的少年仿佛有一身花不完的力气,他得闲时会帮着小语家锄地,种田,割草喂猪呀,鸡鸭呀!
刚开始,看着自己微胖的女儿,再看看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小语父母明显有些不相信,所以他们就让少年干活故意刁难他。但现在,小语父母对这个少年哪哪都瞧得顺眼。
并劝说小语,“这个小伙子不错,靠谱,小语你可得好好把握呀,别总是晾着他了,被别人抢了去。”这时小语心里也悄悄地喜欢上了这个少年,不久,他们在自己父母的见证下结为连理。
婚后不久,两人为了今后的未来便决定南下打工。于是夫妻俩就来到了海南,租了一间20平方米的房子,拿着父母给的小钱开了一家小吃店。都说褪去爱情的的滤镜,婚姻便只剩下了柴米油盐和一件件的琐事。尽管平日里偶尔会因为一点琐事吵架,但是对于这两个人来说,他们都懂得想要日子过得好就得双方努力经营,所以小吵一架如小酌一杯,怡情又解愁。
平凡的日子有了你的陪伴,所以变得不平凡。
就这样,在双方的经营下,起早贪黑干活虽苦,日子却在蒸蒸日上,就这时,夫妻俩也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新手父亲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是激动的热泪盈眶的,小语的清澈的眼神从此也充满了母爱,变得坚定。
在这一刻,少年变成了一名父亲,而小语也蜕变为一名母亲。
也是经过这次生产,小语奇迹般瘦了下来,皮肤也由干燥变得白里透红,秀丽可人。
男人为小婴儿取了个名字,叫“思语”,他非常感谢老天让他遇见小语,还生了个可爱的宝宝。
可是人啊总是会突然变得让你猝不及防。
五年里,小店生意越来越好,夫妻俩也攒了点小钱准备再干两个月就回老家买个房子。但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小语因为太想念父母,趁着闲时带着女儿回来老家,男人没了小语的看管也慢慢变得松散,在别人的教唆下爱上了搓麻将,渐渐荒废了店里的生意。
回来后的小语慢慢地发现男人干活变得漫不经心,询问下才知道他总是偷偷出去搓麻将,当即生气的小语表示,“要么戒掉,要么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去。”
男人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大声朝小语吼道,“男人不都这样吗?你还不允许我有个爱好了,多大点事,至于吗?”
看着眼前这个朝她吼叫的男人,小语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委屈巴巴地跑去收拾东西,此刻的男人看着流着眼泪在收拾东西的妻子,和在房间里熟睡的女儿,他后悔不已,怪自己一时冲动。随后走到了小语面前,拉住她双手,一把跪了下来,嘴里说道,“小语,我错了,我刚才不该吼你的,对不起,我会改掉这个毛病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最后,小语抱着男人的脖子,轻轻说了一句,“我从未想离开过你。”
两个月后,夫妻俩在老家买了一套房子,当天,他们开心地拥抱彼此,小语提议道,“就去楼下那颗蓝花楹树下拍个照片纪念一下吧,那花开得真美。”
蓝花楹树下,一袭蓝白色长裙的女子立于树前,巧笑倩兮。就在男人想按下相机拍照键时,小思语屁颠屁颠向小语走了过来,但是被男人一把抓了过来,他耐心哄道,“小思语乖 ,现在爸爸要帮妈妈拍照,待会再给你照好不好。”按下快门那一刻,男人笑了笑,心想: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小语。
听完老人的故事,我有些动容,我想,在众多照片中老人偏爱这一张,不仅是因为它有着重要的纪念意义,或许,在老人心中,小语永远是个年轻秀丽的女孩吧!从未改变。
这时,一个眉眼与照片七八分相似的女子向我们走来,她紧张地把老人上下看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后,又转身看向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爸爸没有打扰到你吧,自从妈妈走了后,他身体愈发不好,医生说是得了健忘症了,可是每年蓝花楹开了,他总会偷偷一个人跑出来,拿着照片就开始讲他与妈妈的故事。”
听到这,我有些诧异,原来是这样。立刻表示没有打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感慨。
人间芳菲虽美,却不及身边的一个你,纵使我忘记了世间的一切,却永远记得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又一阵风吹过,蓝花楹如雨般纷纷扬扬地飘落,恍惚间,我看到了那个站在树下巧笑倩兮的女子,和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在给她拍照,身后还有个可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