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點還信誓旦旦的小恩,此刻,要面對現實的她,又再度被貶回原形。
小恩戰戰兢兢的打開和浩正的聊天畫面,手指在語音通話的按鍵上游移半天,小恩苟且的想把手機收起來,眼神偷偷地往旁邊飄,只見宇宙坐在沙發上,翹著腳,斜倚在椅背上,十指交扣,一雙眼灼灼的盯著自己,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好吧,看來我得要面對了。小恩硬著頭皮,又把視線聚焦到手機上,深深的呼吸,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按下播出鍵,打給了浩正。
小恩心想,如果自己好好解釋接下來的規劃,浩正會支持我的吧?
電話接通,小恩先是講著一堆無關痛癢的話題。
「下禮拜有寒流,你有看氣象嗎...」
「我最近皮膚超不好的,冒一堆痘痘...」
兩人的交談十分融洽溫馨,小恩笑著,心裡又苟且的想,講不出口...改天再講好了...?
小恩偷偷地把眼神飄向在一旁的宇宙,宇宙好像有讀心術似的,冷冷地對小恩投來一個刀一般的警告眼神,小恩嚇的寒毛直束。
算了,早晚都要面對,不如早點解決,免得夜長夢多!小恩咬咬牙,吶吶的開口「浩正..我想跟你討論一件事情..」
於是小恩用她最誠懇的聲音,開始講自己離職後的理財規畫「我算過了,我的儲蓄夠我半年的時間沒有任何收入,當然半年的時間沒辦法達成太多成就,但我有跟優土伯討論過了,半年的時間加上我原本的人脈,最少也可以擁有五千人的訂閱,這樣的程度就已經可以接一些小型的業配,有業配就有收入...而且如果我不在台北工作的話,房子也可以退租,省下一大筆開銷...」
電話那端一片沉默,小恩越來越惴惴不安,但她努力鼓起勇氣來繼續講,不然她很怕,如果一聽到浩正拒絕的話,她就又被打擊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總之,想離開這個公司是必然的,就算我不做優土伯我也想離開這裡了,這裡真的不適合我。」小恩深呼吸,她擬好的詞已經快講完了「總之...我不會造成你的負擔的,我會對自己的決定負責...」說到一半,浩正終於出聲打斷了她「小恩。」
「...嘿,你說」小恩回答,聽到他聲音的一瞬間,覺得心跳好像漏了好幾拍。
「妳想做什麼,我當然都想支持妳。」浩正平穩的說「但如果真的是為妳好的話,我想跟妳說實話,優土伯這條路,太辛苦了,不適合妳。」
小恩以為浩正會大發雷霆,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浩正只是冷靜的,用一種關心的口吻在幫她分析。
「而且妳已經在我們公司努力了這麼久,前段時間才升leader,雖然辛苦責任重,但公司的待遇這麼好妳又不是不知道,難道妳捨得放棄這麼多年來的努力?」浩正語氣溫柔、沉穩,帶著一種值得信賴的可靠感覺,但字字鋒利,同時也讓人有種無法違抗的威嚴「我了解妳,小恩,為了妳,也為了我們的未來,這件事就聽我的好嗎?」
小恩怔然,浩正的反應超出他的意料,而且條條有理,讓她一時找不出哪裡可以回嘴,她有些心慌的說「浩正,你先聽我說,我這裡有些規劃,我不是隨便決定的,我可以拍我的理財計劃給你看...」但才說一兩句,卻又被浩正沉穩的聲線給堵住「那,不說錢的事情,妳知道妳這樣隨便的把自己發上網,讓網友摸透妳的生活和位置,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嗎?」浩正恐嚇著。
小恩一聽,急著要讓浩正安心,她不想再讓浩正找到新的反對她的理由,她急急的承諾「我不會洩漏真實個資的,我不會在家裡拍攝,也不會拍攝到家附近的街道!」
浩正突然笑了出來,輕輕地又堵了回來「你告訴過我的,你最崇拜的那位優土伯,曾經怎樣被黑粉騷擾過吧?」
小恩辯解道「不會的!」但她腦中一片空白,要怎麼證明她不會?「那不一樣......她這麼紅,我這種人,沒人要騷擾啦!」一說完,小恩就想咬斷自己的舌頭,這種答覆,要怎麼說服人啦。
浩正沒有回答,大概是他已經覺得無言以對,對這個答覆連反駁都覺得沒有必要了吧?小恩懊惱的心想。
小恩內心一片混亂,怎麼辦?我該怎能辦?到底要說什麼才能讓他同意?
沒等小恩想出一個方法,這時浩正又開口「小恩...我知道妳最近很辛苦,難免胡思亂想」浩正語氣溫柔,暖暖地,像在哄一個孩子「但我知道妳可以的,妳這麼堅強,妳愛我吧?小恩?」
小恩楞楞的點頭,立刻回答「當然愛啊,可是....」
浩正打斷,他的語氣轉為暗啞,有些魅惑、撒嬌的性感聲線「既然妳愛我,那...為了我們,再多努力一下可以嗎?」
小恩一片空白,她沒有為浩正的語調感到心動,但她也實在提不起任何拒絕的話語,她心中的某塊被浩正翻起,她低頭,表情寫著迷茫還有...妥協。
這時,宇宙不知道什麼時後離開了沙發,站在小恩身後,靠在她耳邊,他吹氣如嵐,輕輕地說「妳想離職,跟妳愛不愛他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像一條清澈的溪流流過小恩的心頭,她一個激靈,隨著宇宙複述「可是..這跟我想離職有什麼關係?我離職了,我還是愛你啊..?」話說出口,小恩看向宇宙,他幾乎將下巴靠上小恩的肩頭,一雙黑黝黝的漂亮眼睛離她不到一個巴掌的距離,小恩有些心跳加速,對宇宙露出一個緊張的笑。
只聽電話另一端的浩正嘆口氣「如果妳愛我,妳就會願意為了我們的未來改變,努力。」宇宙湊在小恩耳邊「那..浩正愛妳嗎?」
小恩怔了一下「可是....浩正...」她要複述,但她突然說不出口,好像什麼東西噎在喉嚨,恐懼突然籠罩她。
因為她突然發現,她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感到前所未有的懷疑。
「小恩,妳再想想吧。」見小恩沒有回答,浩正語帶疲憊的說,兩人幾句話道別後,就掛了電話。
手機還沒放下,宇宙的吼聲貫穿小恩的耳膜「妳到底要被他控制到什麼時後!」
小恩怒吼回去,聲音顫抖「你不懂啦!」
宇宙瞪著著她眉頭深鎖,一雙閃著銀光的眼睛此刻燃燒著怒火。
小恩別開眼,不想看他,但一股忿忿不平衝上心頭,他憑什麼兇我?抬起頭,小恩又狠狠的瞪回去。
想起剛剛宇宙的話,小恩的聲音拔高「浩正當然愛我,不然幹嘛娶我?」
宇宙轉身,好像不屑跟她再多說,冷冷地說「他只是覺得妳好乖好利用而已。」
小恩怒極,回嗆「什麼利用?說的這麼難聽!」她走到宇宙面前把他攔下,兩個人四目相對「愛情本來就是各取所需啊!你又沒談過戀愛,憑什麼指點我啊!」
宇宙回罵「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戀愛就是要這樣被對方控制,那我可不用」
小恩怒視著他「浩正是為了我好!我的工作的確薪水高,未來發展又好,我已經努力在這裡經營這麼久,這樣放棄,也許真的太不值得...」
宇宙逼近她,問「值不值得,誰說了算?妳說妳這個工作好,但妳喜歡嗎?」
小恩看著他,說不出話,兩個人緊繃著瞪著對方。
良久,小恩扭頭「我出去靜靜。」說完,一個人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