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这首诗讲的是白日梦。一名男子以夸张的语气,描绘了他在不同的地点,同三位不同的美女幽会的情形。然而,这只是他的白日梦而已。
第一节,“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到哪里去采女萝?在沫都的郊外。心中想的是谁?姜家的漂亮大姐。(她)约我在桑中等着见面,约我在上宫相会,(最后还把)我送到到淇水边。
爰,于何,在哪里。唐,女萝,俗称菟丝子,寄生植物,攀缘缠绕其他植物生长,种子可以入药,隐喻为依附于男子的女子。
沬(mèi),也就是牧,春秋之后称之为“朝歌”,后来卫国的都城。古代妹、沬、牧音近。沬、牧、妹土、妹邦,指的都是卫国的首都。著名的“牧野之战”,也就是牧之郊外发生的战事。
据杨宽先生在《中国古代都城制度史研究》一书中考证,牧野应当在河南省淇县之南,而非今天的河南新乡市牧野区。
乡,郊外。云,句首语助词。谁之思,思念的人是谁。桑中,一说卫国地名,亦名桑间,在今河南滑县东北;另一说桑树林中。要(yāo),通“邀”,邀约。上宫,楼也,指宫室;一说地名。
男子自问自答,引出话题。他心中正思念着姜家的漂亮大姐。还进一步幻想,姜家大姐约他见面,在三个地方流连缱绻,充满了梦幻的色彩。
为什么说是白日梦呢?因为男子换了三个地方,约见了三个美女。碰巧三个美女跟男子约会的地点还都一样。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首先,男子的魅力似乎不会那么大,而且从他看似调侃的语气里,我们也不能认定真的是他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能让三位女子不能自持,主动发出邀请。
其次,“桑中”、“上宫”、“淇上”这些地方,应当都不是实指;“沬之乡”、“沬之北”、“沬之东”,指的都是国都附近,也不是具体的地方(沬之北曾是邶国,沬之东曾是卫国,沬之南曾是鄘国)。
最后,对男子有意的都是各个贵族家的女子,而且她们主动向男子发出邀约。如果真是这样,男子还得意洋洋地到处炫耀,那他不怕倒霉吗?
第二节,“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到哪里去采麦穗?在沫都的北郊。心中想的是谁?弋家的漂亮大姐。(她)约我在桑中等着见面,约我在上宫相会,(最后还把)我送到到淇水边。
第三节,“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到哪里去采蔓菁?在沫都的东郊。心中想的是谁?庸家的漂亮大姐。(她)约我在桑中等着见面,约我在上宫相会,(最后还把)我送到到淇水边。
诗的后两节,跟一节女式一致,宛如一首歌的歌词。我们甚至可以想象到男子躺在草堆上,晒着大太阳时说着俏皮话打趣的情形。这三场幽会,根本就是他胡扯出来的。
诗中提到的姜、弋、庸,都是贵族的姓氏。姜姓就不用说了。弋出自姒姓,以封邑名为氏。春秋时,卫国有姒姓大夫,受封于弋邑,其后代子孙遂以封邑为姓。庸,即鄘,应当是鄘国被合并为卫国之后,其后裔以鄘为姓,也是贵族。
孟姜,姜家的大姑娘。古代以“伯仲叔季”或“孟仲叔季”为排行。孟,也就是家中的长子或者长女。著名的孟姜女,其实姓姜,孟只是她的排行。同理,孟弋、孟庸也是如此。
诗经专题第48篇,总第048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