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仓促地闯进莲风的住处,莲风正在收拾行装,见我焦灼的找唐允,担心道:“公主,发生了什么事吗?小师叔他方才与师尊说完家常就走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可能吓到莲风了,我尽量恢复往日模样,笑道:“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今日还有一场比试非常不错,想找他一起去看。怕晚了人家比赛结束了。”
莲风笑道:“是这样啊。我看明允真人是顺了这条路回去的。您脚步快一些,说不定能追上。”
“那告辞了。”我抱了落苏一路疾走,又到了那片茂盛的月桂花林。方才走过时候,只闻到扑鼻的香气。因为满心都是唐允,所以不曾好好欣赏。这会儿放眼望去,只见密密匝匝一片金黄。我沿了大陆往前走着,落苏方才就醒了,他这会儿趴在我的肩头,私下里不住的嗅着、看着。
“公主,我好像闻到了主人的气息。”
我停下脚步,“在哪里?”
落苏挣脱下地,原地嗅了嗅之后,一头扎进路边的花丛中,不一会儿,从花丛中冒出头来,顺着小路往前走去。我沿着花丛间的小路,跟了落苏往前走。
大约走了百米之后,就听见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落苏抬起头来,我把手放在嘴边,示意他闭嘴。他乖乖的坐在地上等我。
“明允真人,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你为何就不能多看我一眼。”这女声?是冯涧。
“冯姑娘,当时事态紧急,唐允见义勇为本是一片好心,不曾想给姑娘带来这么多年的困扰。”
“不是困扰,是因缘。真人,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这不正是我们的姻缘吗?为何您坐视命运的馈赠不理,反而费尽心机去讨别人的欢心呢。那成臻本来就是玉西夜要介绍给明朗真人的,您这样横刀夺爱——”
“冯姑娘,何谓横刀夺爱!玉西夜不过是介绍明朗和臻儿相识罢了,臻儿从来不曾喜欢过他。况且,明朗的心也另有所属。你说的因缘,也不过是你自以为的姻缘罢了。冯姑娘,你已经成亲多年,你的正缘一直都是金夕。所以还请不要再三心二意,好好过日子吧。也不枉我当年救你一场。”
“正缘?!你我都知道我是怎么嫁给金夕的。仗着自己家里有人,就把我的红线和金夕系在了一处,我就这么被迫嫁给了金夕!”
“出主意的是令尊,你要哭诉不妨去找您的父亲,听听他是何言语。”
“哼!他?他就只会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着想。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为了留在昆仑,扫地、洗衣,孝敬昆仑上上下下。为了攀龙附凤,把女儿硬生生送进西海。他明明知道我心中只有你,可是他还是去求了金旭,死缠烂打的定了我的命运。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啊,他于心何忍!”
冯涧哭的委实伤心,她死缠着唐允的事情我虽然很厌烦,但是他的父亲的所作所为我也不敢苟同。我都生了怜悯之心,何况是对面站着的唐允,他不忍道:“令尊确实过分了些。”
冯涧哀哀哭着,唐允虽然拒绝她,但毕竟年少时也曾朝夕相处,对她还是有三分薄情的。他劝道:“好了,莫要再哭了。哭坏了身子——”声音戛然而止。我冒出头,发现冯涧正紧紧抱了唐允,“阿允!我就知道你关心我。”唐允张着胳膊,不知是立马推开她还是宽慰她。
我心中酸溜溜的,果然是男人本性!别人投怀送抱他就招架不了了。
“冯姑娘。我——”
“我知道你有苦衷,你心里一直都有我的位子,只是成臻太厉害了。你不敢说。”
唐允忍不住笑道:“没有,你想多了。”他使劲推开挣扎着不放的冯涧。“冯姑娘,放手吧,免得旁人说闲话。”
冯涧就像长在唐允身上一样,死命抱了,“我不怕!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守活寡一样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阿允,你救救我。”说着竟上手了!
我一双眼睛都快飞出去了。这冯涧!这么生猛吗?!
唐允一个不留神被她扯乱了衣襟,他吓到哭笑不得,一边和冯涧争夺衣衫的开合一遍劝道:“冯姑娘,你疯了!冷静一点。”
冯涧不理会他的劝告,哭道:“你就当我疯了吧。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付出一切。”
唐允叹气,冯涧的手不断地在找他身上的薄弱之处,一心一意的想剥了他。唐允之好攥了她的手,“冯姑娘,执着用错了地方,就是灾难。你不放把对我的心放下,试着接受旁人,说不定会柳暗花明,船到桥头。好过这般无望的绝望。对自己也是解脱。”
冯涧眼泪汪汪,点头道:“好。”
唐允挑眉,劝了半天没用,这会儿怎的这么容易劝说成功了。他放开她的手,拍拍她的肩头,“回去——”
唐允呆了,我也呆了,这冯涧居然以退为进,强吻了唐允!
唐允率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推开冯涧,带了三分怒火,“冯姑娘,请自重!”
冯涧带了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比成臻如何?不管你对我有几分情意,呵——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了。”
我攥紧了手,指甲掐进了肉里,我一直瞧她不上,没想到她竟是个狠角色。
唐允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转身,“你永远不要想在我心中有任何位子!奉劝你,别人的梦最好不要做,免得身死魂灭,不可收拾。”甩下这句后转身大步走了。
“身死魂灭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求而不得!”冯涧在身后大声哭喊。
唐允脚步一停,“冥顽不灵!”
冯涧身子一软,跌倒在地,哀哀的又哭了起来。
我站在花丛后面,凉凉地站着。自从我与唐允相识相恋,我还从未见过这般刺激的场景,这女人疯狂起来真是吓人啊!我望着唐允远去的背影,心想着不知道唐允能不能撑得住考验,又能撑得住多久。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住处,落苏趴在我的怀里,乖巧的陪着我。
我推门进去,星儿接过落苏抱了,笑道:“公主,您可回来了。荣晨侍医等您好久了。”
我受刺激过大,脑子有点木木的,我反问:“什么荣晨,荣晨不是在西海吗?”
荣晨见我愁肠满腹,笑道:“三公主,怎么了?看你兴致不佳呢。”
我抬眼,一脸嬉笑的荣晨映就入了眼帘。我无心搭理他,有气无力道:“你不在西海待着,大老远的跑天界来找我做什么?”
荣晨一副巴结讨好的模样,“这不,问您要点心头血么。”
我无语道:“我回家那几日你不去离火殿找我讨要,巴巴的追到天庭来。原数,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荣晨听我叫他原数,怔了怔,憨傻着脸,问道:“原来——您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自从我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每每见了他都有种莫名的疼惜之情,今日也是,实在不忍心苛责他。我叹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近日痴迷于炼制丹药?”
荣晨笑道:“是。我在闭关炼药,那丹炉一刻也离不了我。万一一个火候不好,前功尽弃的。所以您在西海时候没去找您,正是因为那炉丹药炼制到了紧要关头。”
“现在炼完了?还有空跑这么远来找我,难道就等不到我回西海?”
荣晨替我捏着肩头,“炼完了,第二阶段已告成功,就差最后这第三步了。丹药炼制贵在一气呵成,这不我一炼完第二层,就立马来找您了。您老就赏我一些吧。”
我回头对星儿道:“你出去看好门,谁都不要放进来,包括明允真人。”
星儿虽然有疑虑,但还是答应着去了。
荣晨见我坐正了,小心的问道:“殿下,我可以取了吗?”
我微微一笑,“现在不用你动手了,我自己可以。”
“您的法力?”荣晨惊喜莫名。
我点点头,双手叠花、翻转,轻而易举地将心头血凭空凝聚在掌心。
荣晨的震惊超乎我的想象,他惊呼道:“隔空取物?!殿下,你的法术!太好了。”
我忽略他的念叨,示意他拿法器过来,荣晨忙从怀中拿出他的紫玉葫芦,我一手托了心头血,一手立掌施法,片刻之间,血已完全入内。
荣晨接过葫芦,如获至宝,把瓶塞盖紧后,重新揣进了衣内。
他凑近我身边,一双手蠢蠢欲动,“殿下,今日怎的还带了头纱?”
我经他提醒才想起来,方才给我的震动太大,我都忘了还带了头纱。我一把扯下来,仍在桌边,“长了几个疙瘩,就拿来遮了遮。从来也不戴这个,进门就忘了摘了。”
荣晨见我一脸红痘,惊吓不小,他忙抓过我的手,号起脉来。我从他一边号脉一遍越歪越厉害的脑袋,就知道他什么都没号出来。
他皱紧眉头,“殿下,您的舌头。”
我听话的张开嘴,荣晨看完后摇摇头,“不是身体原因,不是中毒,那只有一种可能了。殿下,您忍一下,我挑破一个红痘看看。”
我身子往后一缩,拒绝道:“你别乱挑啊,这可是脸!让我破了相我打不死你。”
说话间,荣晨已经拿出银针,他捻着针柄笑道:“这哪能啊。我行医这些年,看过的皮肤病症多了去了。您放心。”
我心中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小心点。”
“是,殿下。放心吧。”
我做好了疼痛的准备,才憋好了气,荣晨就笑道:“好了。”
“这就好了?”我什么都没察觉到呢。
荣晨捻了银针,笑道:“我说过我的医术您放心就是。”
荣晨将银针上的脓血抹在一张特制的小纸巾上,一阵的瓶瓶罐罐验证后,潇洒的转身,颇为自得道:“查出来了,是蜂毒加上血藤草调和而成。”
我敛了神色,“你帮我检查一下梳妆用品。”
荣晨带了他的工具,挨个验了一遍,“没有。这些都是安全的。”
他检查的当儿,我一直在梳理这几日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作案这许久了,今早上都没查出来,现在已是下午,就算是留下些痕迹也都清理干净了。
“虽然没查出来什么,但妆盒里这些都能用。你才来天界几天,就得罪上人了?”
我叹息道:“谁知道是不是故人作案呢。”
“故人?”荣晨一脸的惊讶。
我就知道他这脑子只配研究花草树木、虫鸟鱼兽,人间事他涉足的就少,懂得自然更少。我摆摆手,“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好好回去研究你的丹药吧。”
荣晨闻言笑道:“那我走了?”
我好笑的看他一眼,还真是一刻都不耽搁。我笑道:“赶紧走赶紧走。一会唐允看见了,还要多费口舌。”
荣晨真的转身就走了。我才喘了口气,他又回来了。
“怎么了?”
荣晨拉过我的手,把一瓶药塞到了我的手里,“睡前抹上,管用。”
我端详着瓶身,还没等说有心了,他已经急匆匆的施礼告退了。
我本来抑郁的心情,经他这么一搅和到是好多了。
我在房内坐了,过不多久,就听到门外有了说话声。我对唐允的声音异常敏感,一听就知道他来了。
我没好气道:“星儿,我睡了,让明允真人回去吧。”
唐允听到我说话,笑道:“睡了还能说话呢,我进来了?”虽说是带了询问的口气,但说话间已经把门推开了。
我抬手就是一个阻拦术法,唐允见一团银白浪花兜面而来,急转身跳出门槛,伸手拉动门扇,“砰”的一声用门挡下了我的进攻。他不仅动作敏捷,骚话也是一气呵成。“砰”音未落,他的话语立马就到了我的耳边,“阿澈!你谋杀亲夫啊!”
我拍桌而起,端起茶碗将剩下的茶水向前泼出,右手一挥,泼出的茶水在空中立马时变成万千豆粒大小的珍珠,一齐向门外砸去。
唐允袍袖一挥,一张金色屏障展开,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唐允收了法术,也不出招,静等我的下一招。
星儿却沉不住气了,她在门外大喊道:“公主,适可而止吧,不要误伤啊!袖子都穿了好几个洞呢。”
我没有搭理她。因为我知道自己是保存了实力的,总共不过两成的仙力,杀伤力也就只限于此了。我在桌上找了一盘点心,抓起一颗刚想继续施法,突然心头一痛,一口血吐了出来。
唐允在门外听到动静,抢进门来。“怎么了!”
天已擦黑,屋内的光线更不好了。我喝道:“不许过来。”
唐允立在堂屋中央,关切的问:“怎么突然闹情绪了。可是因为长了痘不好意思见我?我带了药来的。保证抹上就好。”
“我不需要。已经好了。”
唐允轻嗅了嗅,“怎么有股血腥味?”
“长的痘破了。”
唐允语气蔫了下来,“好吧。这药你还是拿着用吧。有效果的。我先走了。”说完也不再黏糊我,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拿着他施法弹到我手里的药瓶,药瓶上镶嵌了些缠丝花,硌的掌心生疼。我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右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抓破了皮肉。整整三颗指甲伤痕。原来我醋劲儿有这么大。
“咳。”我又吐了一口血,虽然是自己抓破的掌心,也是自己给荣晨的心头血才有的内伤,但这会儿就是莫名的觉得好委屈,我低下头,看眼泪一串一串儿的落在地上。小小的珍珠,掉在地上叮当作响。我伤着心看着,看着看着竟然觉得眼泪掉在地上还挺好玩的。
唐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了,我哭够了看够了起身想去床上睡一觉的时候,一头就撞在了他身上。
“啊!”我吓得双腿一软,扶着桌子站稳,带了哭腔吼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唐允憋着笑,一本正经道:“进来好一会儿了。看你哭的那么认真,看珍珠那么入迷,就没打扰你。”
这个男人到了现在还不忘打趣我,我被他吓的心有余悸,委屈的鼻头一酸,哭了起来。
唐允忙拿手帮我擦眼泪,“不是不哭了吗,怎么又哭起来了。”
我绕过他往床边走去,“被你吓的,呜——真是的!”
唐允从身后揽住我,脑袋搁在我的颈边,亲昵道:“都是我不好,我道歉。不哭了啊。”
我被他紧紧的抱着,暖暖的。鼻头敏感的动了动,他身上真的太好闻了,闻了心都不知道怎么跳的那种。还有他的发丝,蹭在我的脸上,软软的。还有那贴近我的左腮,若即若离的桃瓣儿一样嘴唇,嘴?啊!这嘴方才。一念及此,突然的不舒服袭来,我“腾”地就弹出他的搂抱。
剩下被撞了个趔趄的唐允一脸茫然。
我不自在地挥挥手,“你——你先回去吧。我明日还要比赛呢。你别打扰我。”
唐允道:“果真为了这个?”
我硬着头皮笑了笑,“嗯。”我心想,我能告诉你我居然有情感洁癖,我觉得你吻了冯涧我就下不去口了。虽然我们接吻的次数总共也没有几次。
唐允站着不走,“要是为了这个我就更不能走了。”
我才要问为什么,就见满屋灯火全亮了,我不满道:“你亮灯做什么。”
唐允定定地看着我,直到把厚脸皮的我都看的不自在了。我别过头去,“没见过啊。看什么看!”
唐云忽然上前,箍住我的脑袋,逼我抬头后,唇就盖了下来。
我没有防备,因为他从来都没这么霸道地对待过我。他总是那么温柔的呵护着我,对我从不索取,一味奉献。今日却一反常态?倒是奇了怪了。不过感觉——倒是不坏。
不坏!啊!我——我在想什么呢!我狠命掐了掐手心,逼迫自己清醒过来后,便使上吃奶的劲推他,“放——开!你放开。”
唐允睁着眼睛看着我,任我反抗捶打,就是跟我杠上了。
“不放!”
“你——呜!”他居然趁我说话,袭击我的!
“别动。”他温柔的哄我。
我吃了一次亏后,他再来我就紧紧的闭了嘴,心想道:哼,看你处男吧唧的,原来竟是个情场老手!也不知道找谁练的,哼!怕不是,哼!眼光可真不咋地,啊,想想都那么恶心!受不了了,你放开我!
唐允任我捶打,又磨蹭了好一会儿,终是恋恋不舍的放开我,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我得了自由,一把推得他倒退好几步,怒目叉腰,“你滚!”
唐允委屈巴巴的,“才亲完就叫人家滚,阿澈好狠心!”
我呸了一声,“谁知道你出去乱亲什么人,我稀罕你亲我?呸!我还嫌弃你脏了呢。”
唐允笑道:“我就知道你看见了。”
“你怎么知道的?”他这侦查能力一流啊。
唐允眨眨眼,“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我头一扭,“不——你!”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出口,唐允双手抱了我的腮,已经亲上了。而且一亲即止,这会儿重新退回离我三步远的距离,笑的春风得意。
“既然亲了,我就告诉你吧。我回来的路上发现了落苏的爪印,我就猜你可能是看到什么了。加上方才你就莫名的闹别扭,我大概知道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还有你刚问出口的反问,这事儿就铁板钉钉了。说吧,你到底看到听到多少?我好给你解释。”
“你方才洗脸洗嘴了吗?”我其实最关心的是这个。毕竟他被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总不能为了被亲这一下,就真不要了吧。
“没有。”
没有!我莫名的感觉好委屈,那股子劲儿冲上来后,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使劲拿袖子擦嘴,“果然!你居然拿——拿脏嘴亲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呵护我,你个骗子!啊!!呜——我不干净了。我居然和冯涧那人间接亲吻了!!唐允,你个不讲究的。我恨你!你放开我!你不要抱我,太恶心了!这太恶心了。呜——”
唐允抱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双手撑在他的胸前,不满道:“你笑什么?得逞了很开心是吗?被骂还笑成这样!”
唐允笑道:“阿澈,我本来不想笑的,可是你哭起来真的太可爱了!我没忍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一头黑线,“你有没有病!”
“有病。”唐允异常温柔道:“爱你——嗯?”我双手捂住他的嘴,唐允正说着话,我的手指就被他含在了唇间,我咬牙道:“有病就治!”
唐允拉下我的手,在嘴边亲了亲,带了蛊惑的嗓音道:“那就有劳阿澈了。”
“滚!”
唐允见逗我也逗的差不多了,伸脸在我眼前,笑道:“你仔细看看我的嘴,我可是洗了好久,嘴都快洗秃噜皮了才来找你的,还刷了牙,你看。”说着他就露出上下牙让我细看,露着牙齿还补了了一句,“衣服也换了。”
我忙着生气了,还真没仔细看。这会儿仔细看了看牙齿,还真是刷过牙了。嘴唇当然看不出多少区别,但既然刷了牙,换了衣服,他的话我都信了。
我放下心来,“可是你居然跟冯涧!”
唐允正色道:“对不起,这次是失误。我以后一定小心,务必保证不再被人占便宜。”
“你再这样我不要你了。”我鼓着嘴说道。
“知道知道。”唐允忙不迭点头。“来,这边坐。”唐允拉着我的手,我不明所以,跟着他坐到了桌边。
“等一会儿啊。”唐允说完起身去洗了一条温水毛巾过来,在我一脸茫然中拉过我的手,替我揩拭着掌心,手下很轻很轻,生怕弄疼了我。
我心内一动,“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唐允微笑着,“方才你低头哭的时候伸手去捞落地的珍珠,我就看见了。”说着把毛巾放在桌上,从怀中取出九层玲珑塔,一瓶药膏就飞进了他的掌心,他打开瓶盖,用手指挑了药膏轻轻的涂抹在了我的掌心。痒痒的。我心头一动,想起了方才他的吻,好像忙着生气了,没太好好感受。这会儿想起来感觉还挺好。唐允正低头认真为我敷药,我盯了他的侧脸看的入了迷。
“好了。”唐允抬起头,笑的开怀。他知道我在看他。
我忽然有些生气,凭什么每次都是他把我吃的死死的!他方才为了破我的心理防线,居然强吻我。我不用猜都知道他定是谋划了好几个方案后才敲定了这个,而且果然奏效。虽然我有心理洁癖,讨厌他被别人吻过,但是亲都被他亲了,防线早破了。况且他也不是故意的,还洗脸、刷牙、换衣服之后才来。一综合,我就这么原谅他了。
这一波操作真是太可恶了。
唐允见我生气,呵呵一笑,重新去洗了毛巾,替我擦了擦脸。然后右手拉起我的左手,开始为我输送法力。
我正不知他在做什么,突然感到一股温和有力的灵力就源源不断的进入心脏,抚慰着我仍不时感到针尖一般刺痛的心脏。我一惊,他又知道!
他不等我问话,主动坦白道:“我方才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急匆匆离开的荣晨。他能在你离开两日不到的时间里迫不及待的追到天界来,无非就是为了你的心头血。而且——”他笑了笑,“衣服上还带了点点血迹,做贼留脏。”
我低头,果然胸前斑斑点点。“谁让你亮灯的。不亮灯就看不见。”
唐允笑呵呵道:“亮灯就是为了验证,怎能不亮灯。”
我长长的缓一口气,迎着他那张好看的脸,认命了:我确实比不过他,活该被他吃的死死的。
半盏茶的功夫,唐允收了法术,唤星儿进来帮我收拾好了。
唐允笑道:“你好好休息,星儿,记得把药给公主涂上。”
“是!”
“你再陪我一会儿。”我不舍的一把抓了他的手,不让走。
唐允哄我道:“你今日损伤不小,我在这里你又要闹半天不肯睡。明日还有龙舟赛呢,听话,我明天早上早点来。”
“那你说话算话。”我依然恋恋不舍。
“嗯。”说完轻咳了一声。
我敏觉地问道:“你没事吧。”
唐允喉结微动,吞咽了一口,笑道:“没事。今晚和你说话太多,嗓子有些渴了。”
我忙道:“星儿,快倒水。”
唐允制止道:“不用忙了,我回去喝就是了。星儿,赶紧服侍公主睡下吧。”
星儿听话地抱了盆子出门,替我换水去了。
唐允轻轻亲亲我的额头,“我走了。”
“嗯。”我软软的答应道。
唐允微微笑了,抬手捏了捏我泛了红晕的脸蛋,脚步带了些着急的走了。
我坐在镜子面前,看一脸的牛奶红豆,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好笑,我这副尊容,不知道他怎么下得去嘴。
星儿笑道:“看着已经好了不少了。”
我放下手中的菱花镜,一手拿了一瓶膏药,“荣晨和阿允的药,用谁的呢?”
星儿也为难了,“荣晨侍医是咱们西海最有名的大夫,医术高明,而明允真人则仙术超绝,海内无两。是挺难选的。”
我在手中攥了攥,把它们放在桌上,拔开盖子分别嗅了嗅,荣晨的香味浓了些,唐允的反而药味大。
星儿提议道:“要不用明允真人的吧。”
我本着实践出真知的科学态度,拿定主意道:“一家一半。”我倒要看看他俩谁更厉害。
星儿抿了嘴,觉的我的建议有趣,就照我的办法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坐在床上我就等不及地喊道:“星儿,快拿镜子来。”
星儿一路小跑把镜子送到我的眼前。我拿了镜子一照,差别就出来了。太明显了。
左边是唐允的实验田,光滑平整,细嫩到很难想象昨日还种了一地的红豆。而右边的是荣晨的,虽说也有疗效,但是跟左边比起来,委实差了些。昨日像牛奶红豆,今日成了牛奶碎豆渣,特别是与左脸一比,委实的煞风景。
穿戴好了之后,星儿拿过斗笠,“还戴吗,公主。”
我鼻孔哼出一口气,拿过来扣在头上。
说话这会儿,唐允也到了。他老远就笑道:“今日起的这般早。”
星儿笑道:“公主着急看脸上的痘痘,一早就起来了。”
唐允问道:“怎的还带了面纱?可是还没好,我看看。”说着就来掀我的面纱。
一看之下,倒是愣了,“为何——如此?都用药了?怎的如此不均匀。”
星儿忙道:“公主昨日分别用了您和荣晨侍医的药,想试试哪个效果好。”
唐允释然一笑,“荣晨的药也是好的,就是他这人性子慢,用药也温和。”他放下面纱,笑道:“走吧。”
我顶着面纱万分后悔,早知道昨天直接用唐允的就是了。如果这样的话,早就不用带这碍事的面纱了。我从面纱的朦胧中偷偷瞅走的笔直的唐允,无限感慨。
经过此事,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凡事还是得听我家唐允的啊。
龙舟赛绝对是这场竞技盛典中人气极高的几场赛事之一,这会儿,离比赛开始还有些时间,看台上已经挤满了仙人魔众。为什么?只因为这龙舟赛热闹啊。
西海圣母和西海真君也到了,我和唐允上前见过礼,又一番解释和寒暄后,离开始比赛的时间也快到了。我走到我的龙舟旁,队员基本都在,只是没见展扬。
“展扬呢?”我问鼓手。
“公主,有一个队员还没来,展扬找他去了。”
“哦。”我放宽心,坐下等着。
墨青摇摇晃晃走到我身边,“吆,这是你的船啊。”
我端坐不动,“你来做什么?”
墨青指着蛟龙号旁边的一艘颇为精致的龙舟,笑道:“这是我的暗夜号,咱俩在相邻赛道。”
我抬起眼皮扫了扫,“你这龙舟倒是不错。只是难得你这魔君日理万机,还有闲心鼓捣这个。”
墨青笑道:“如此盛典,我当然要来凑个热闹。而且又不需我费劲,站在船头看着就是了。”
正说着,展扬一脸焦急的来了,“公主,有个队员——”
“怎么了?”
展扬瞥了一眼墨青,墨青起身道:“我去我那边看看。”
展扬目送他走远了,才道:“公主,有个队员不见了。”
“什么!”我猛的起身。
展扬见我着急,一脸内疚,跪地道:“公主,是属下失职。请公主降罪。”
我问他,“都找遍了?”
“找遍了所有馆舍,他的包袱也不见了。”
潜逃?我低眉一想,“此人可有不良记录?他是谁家子孙?”
展扬嗫喏道:“他不是咱们西海的人。是前段日子我在街上见此人打抱不平,与之言谈也颇为投机,就结成了好友。他说他是北海人,来咱们西海做生意,常驻清风客栈,我闲来无事就去找他谈天。一来二去就熟了。半个月前,船队有个队员说要随父母迁居外地,向我请辞。聊天时我就把此事与他讲了,他很仗义,立马就提议他来做替补。能与他朝夕相处,还一起做喜欢的事情,我自然开心地答应了。而且,他的划船水平一流,自从他来了,咱们的龙舟比赛速度提高了不少。我本以为吸纳他入队来为西海蛟龙队争光的,是一件添光彩的事。没想到他居然在赛前失踪了!唉,按说他不没有理由在此时不告而别的,连封书信都没有。”
我顺着他的故事又捋了一遍:平地冒出的富商,恰巧的队员离去,主动的加入蛟龙队,在关键时刻弃队而去。我怎么盘算都觉的这是一场针对这场比赛的阴谋。
我突然想到了那日视察蛟龙队时,排头的那个精气神都胜过众人一筹的人,我扫过剩下的队员的脸,问道:“可是站在队伍最前的那个。”
展扬没想到我一下就问到点子上了,他激动道:“正是。就是他。!向北。”
“嘟!”催促各赛队下船的口哨响了。我这边因为点人不齐,迟迟不动。
唐允飞身过来,“怎么了?”
我见到救星来了,忙道:“来不及说清原委了,简单说,就是有人临场跑了,你替我站在船头,我划船。”
唐允道:“我来划船,你还站在船头。”
“可是,我好歹学过,你没有基础,怕是没有我熟练。”
唐允把外袍一脱,“区区小事,还难不倒我。”然后,也不等我说话,一挽袍子,指挥道:“大家听我号令,各就各位,准备比赛。”
唐允说的铿锵有力,领导风范十足,队员们受他感染,莫名提劲,一个个生龙活虎的下船了。
我在船上站定,望着船尾还有些不自在的展扬,道:“展扬,现在事情已经很好的解决了,比赛在即,不可再沉迷此事。向北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比完赛再去调查,眼下打起精神了赢了比赛才是正经。明白了。”
展扬听我言语,仿佛吃了定心丸,他坚定道:“是,公主。”
墨青的船慢慢的移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唐允,拍手笑道:“明允真人,今日怎的干上这活儿了。”
唐允笑道:“凑个乐子。”
墨青笑了,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队员,“可别是有人突然来不了了,你临时顶替吧。”
唐允笑道:“魔君英明,唐允确实救场来了。就是不知道这场大戏,魔君有没有参演。”
墨青拍手乐道:“生活这场大戏,我是天天参演啊。毕竟这世界少不得我,是不是?哈哈。”
他这话好像说了些什么,仔细一辨别又发现什么都没说。
“嘟——”哨声又响了。
唐允闭了嘴,他知道比赛马上就开始了。墨青也不再在这边招惹是非,而是指挥自己的暗夜队在赛道内调整好了船位。
“嘟嘟——”比赛正式开始了。
哨声一响,所有的船队应声飞出,因初离起点,势头迅猛,九支船队齐头并进,端的如九条神龙驰骋在水波中。岸上观众声轰然而起,加油助威声此起彼伏,配合河内划船的号子声、鼓声,一片热闹喧哗。
本赛场共有九支船队,六队仙界,三队魔界。赛道九百米。因限定不可用仙力,所以开始众船迅猛的势头,在两百米处就渐渐分出了前后。我站在船头,当风而立,左右看了看,也只有墨青的战队可与我并驾齐驱。墨青迎着风喊我道:“你说说,你们仙界定个比赛规矩也有意思,非得找个代表站在船头吃风。”
风挺大,吹的面纱直扑脸面,我怼他道:“有风吃就不错了。”
墨青哈哈大笑,“那你这吃风吃的不够爽利啊。”说着指尖魔光一闪,冲了我的面门就来。
墨青的法术太快,我来不及招架,手中拈的诀可能只够临到眼前才能接住。
我仍然不疾不徐的念咒,淡定到唐允忍不住抬手一个法术替我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