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好像是秋天,久居青岛的母亲、我们姊们三人迫不得已来到荒芜的北三区(当时山东贫困地区)德州,印象中在青岛从未见到过、农田似凌乱的火车站“广场”,坑坑洼洼、暴土扬长,驴马羊猪这些只有在动物园才可以见到牲畜遍地都是,鸡鸭鹅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可比我们在青岛屋内养的见到太阳光就害怕的鸡兔惬意威风多了,不谐世事的我欢呼雀跃,觉得我可以不像在青岛那样,只有节假日才能由妈妈领着观赏动物,天天在这动物园里玩多好啊!部队用马车送我们到和平街八号一座若大的四合院里,安置在西南角一个独立院子三间南房住下。
匆忙赶过来,青岛的书籍、玩具都无法带来,第二天一早我就一边打听一边向现在位于东方红路十字路口的新华书店走来,沿途衣着邋遢的人们随处可见,土路、砖路鳞次栉比,土坯房、砖房沿街门店橱窗均是木板遮挡,土不堪言感觉甚嚣尘上,随身揣着的买书的零钱也被顽劣的孩子“撸”走,败兴而归,我沮丧的回到家里,哭诉着“妈妈我们回去,回去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你昨天不是说这里像动物园吗?”姐姐挪掖道,妈妈无心关注我的耍闹,整理归置着随行物品,苦难诉求被淡而无趣的日子慢慢淹没了,很快部队通过当地政府把我们姐弟安排在离家不远的吕家街小学读书,开始了德州日子。
操着浓重青岛口音的我,鹤立鸡群似的被德州话的同学“孤立”了,“咵子”成了初来咋到的代称,下学路上总有几个顽劣的孩子如影随形,势单力薄的“入侵”者只能唯唯诺诺,顺应他们的驱使,成为课余、放学时间他们的玩偶,有时甚至连随身带的零食、小物件也被“洗劫一空”,形影相相吊、孑然一身,只有任其耍弄,陌生、害怕在来德很长一段时间像梦魔一样挥之不去,这座城市更让我留恋刚刚离开的青岛,栈桥边、沙滩上、礁石中、鲁迅公园时常成在我梦中呈现,可来也匆匆,去却遥不可及,初来乍到我只能忍耐舔舐着伤痕摸索葡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