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砂扬入了眼睛

记得是年初在Blue遇见的南平,看上去像是在借酒消愁,闲来无事便拿了一杯酒坐在他旁边聊起来。说来也很奇怪,一向不愿溢于言表的我竟在那天讨论了许多。外语,新闻,趣事,情史,无一例外的都被拿来当作话题,侃天侃地。我说,你要走的话记得留下联系方式。他却很潇洒的扔下了一句,世界这么小终究还是会见面的,便顶着寒风推门而出。留下的只有酒吧门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脆音和迎面而来的呼啸风声。

不出意外的在一个月后的一次派对上遇见他,看着精神好像好一些了啊,只是还留着萎靡时的胡渣,招人眼目。毕竟北生离开已经快一年,再是深的漩涡也该逃脱出来了,然而各自都忘了情深难释。有时候一起相处久的人会有一种莫名的依赖感,有如小时候陪着自己睡觉的布偶,就算是长大了也不舍得扔掉,想象着那里还有存留的些许童年的味道。

安说,也许是时运不济,或者是天命已定,才会有这么多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说再见,说永别。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在所有人跟我说了再见之后,我还要为他们找借口。虽然我早已对离别司空见惯,却还是在自己身上应验时会有扯着的痛。就像刚刚长好的伤疤总是会作痒,忍不住去碰最终却硬生生的扯掉了,然后还要为自己辩解说,因为太痒了所以才要破坏原有的。然而我明白,心中作痒的不止是伤疤,只是我无法一一都毁掉。

记得南平对安说,我是一个很值得依赖的朋友,因为我是那种尽管朋友很久都不互相联系但见到了关系还是会很好的人,所以你不要担心我会对你说再见,我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再见。

感情是用来维系的,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时间隔阂的疏离远比因小事而撕逼来的严重。既然都很久不联系了,哪里来的关系好呢。也许是当初太过幼稚我才会对安说出这些话吧,现在想一想才明白自己做过多少错事。南平在一次会议结束后找到了我,说了这些。最后他问我,说,北海有墓碑是什么意思。我说,安的墓碑在北海路231号。我扔下话后不顾他蜷缩在地上的身躯毅然离开。

你还记不记得丁木,他说很抱歉没有资格作为我的动力,而就连可以让我想象的幻梦也不肯留。走了,头也不回。我却很抱歉打扰了他安稳的生活。南平不也是这样,头也不回的决绝,让我猝不及防。可最后我却还要抱歉成为他第一个说再见的人。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在所有人与我说再见之后,我却要很抱歉,我也这样觉得。我想我该走了,安说。最后的一次抱歉送给你,很抱歉打扰你的下午茶,只是毕竟这是我最后一次与别人说这么多话了,你知道的,我不喜言语。

再见到安已经是两个月后的青华山上,墓碑上是她十七八时的照片,笑得明媚像是被新生的日光照耀,眼睛里依旧透露出一丝坚决与桀骜不驯。我把一盒555放在墓碑前,微笑着说,你好,我来看你了。

另:

学业一直都很繁忙,很久没有提笔写过关于他们的文章了。未朝,南平,丁木,礼善,夏夏像是与我隔了一层玻璃,明明触手可及,却始终是触摸不到,只能看着砂砾大小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一个多月前在与南平诀别时,他恳求我在文章最后把他写成行尸走肉,毫无质疑的答应了,却无从下笔,一直耽搁至今。今年的最后一天终于决定把他的故事写下来。

只是很抱歉。毕竟你还有闪耀的未来。我该如何把你写成魂不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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