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下的大人
我坐在三轮车上
俯视着大水泥车的下面
大车下的三个男人
坐在在干燥的纸壳上
望着水滴，滴向身旁
眼前的雨水
终于没碰上
半湿的衣服
我们看着雨
顺随逝去
渴望暂停
畏惧倒退
坚持占据
雪的方向
那天
我看向
你飞向的地方
我的雪
你用身体
含些灰尘
到地上去
赠予
大地
我一无所有
你为何还将我托举
风吹了吹
我听到
“你将目光赠予了我
也能赠予别人”
奢望
什么是真的奢望呢？
站着的我
背脊里颤动一下
那叶子看向太阳
记在心里
我看着诗
背给自己
夏天的长袜
在有洞的长袜子外面
马上又是秋天
他的脚踝上
还是长的袜子
橘色的眼镜腿边上
长着几颗痘痘
他跨过门槛
看着大场上的老人抖着手
抠着
一颗又一颗玉米
攒成一捧，倒到嘴里
和年轻时不一样的
是她没有啃的力气
她不是我婆婆么
怎么那么陌生
他的脚趾还在袜子的洞里
近处的纸箱上
一双短袜压在新的短袜上面
提带断了的工具袋里
是又一个断了提带的袋子
鼻子里的爱人
爱人
你一直在我鼻子里住着么？
那里的风一直吹吧？
那黑色的弯曲
保护我
也保护你
爱人
今天才知道
你早已在我的身体里
你还是黑发的姑娘
我想说我的身上
沾着别人散发的烟味
但你可以看我的胸膛
或脚踝
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像水
像铁块
是锈想去的地方
还有土壤想渗透的
你看到了吗
和你的头发一样
也能在镜子里
透明的大地
盖了天地的雪
还是成了你吧
经历了最多的踩踏
成了最透明的大地
阳光照进你的身体
照亮那凝固在空中的泥沙
那泥沙 是大地的心脏吗
我知道 那是你的心脏
当你渐渐去往空中
我看见你的身体布满天空
我听见你的心脏落在地上
和大多人一样 ，没有声响的落地
原来
你就是雨吗？
我闻到你的四肢上
泥土的芬芳
海上的雪
你是海上的雪
我是你俯视的海
你化在我幽冥的身体上
我的底层与表层
与你的身体相接
我坚信
你的晶莹或我的深黑
都是大地的一部分
是人类的全部
赠余秀华
她每次
都被沙发和茶几间的缝，绊到
但不是每次，都绊倒
在床尾碰紫了腿
也是不说
她每次看窗外
不是想着
远方新的家庭
和自己的新床
不过发了个呆
她不是个天生的诗人
不会写字
不会读书
不过写了诗
和所有人一样
摇摇晃晃走在人间
和所有人不一样
她找到了自己做爱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