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与新闻学院通讯员:程心愉朱燕)群山绵延,暮色仿佛油画上的颜料,一点一点染上远山。红霞、远山、白鸟、翠竹。凉风掠过,易礼强正坐在门口拉着心爱的唢呐,声声悠扬。
拚却老红一万点,换将新绿百千重
“朱海(化名)是我的骄傲,因为唢呐学得好,学习成绩也好,2018年县里才艺大赛还拿了金奖。我觉得很高兴。”谈及自己的学生,易老师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自豪与高兴。笑意把他眼角的细纹拉长,他的眼神却仍然炯炯发亮。
人到中年,河流入海,大部分人归于宁静或幻灭,但他的内心仍然暗流汹涌。这位头发泛白的五十三岁唢呐表演者,依然饱含年轻时的热情,面向镜头,吐露心声:“我希望我的学生能够在学习唢呐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飞越高,把它发扬光大。”
八岁启蒙,十年磨练,十八岁便可独当一面,成为戏班子里的主干成员;到如今,作为已有三年的唢呐教学经历的歇马中学的唢呐班老师,易礼强带过的学生已逾百人,其中获奖者不胜枚举。四十五年的唢呐演奏生涯积累下的,是他一生的心血。课上,从嘴型到指法、从坐姿到动势、从独奏到合演,他一一指导学生。“坐直、提气、双臂齐平”,他反复提醒学生,不厌其烦。课后,没有任何的停歇,他拿起水杯准备喝水却又放下:学生来问问题了。于是,一个课间又是在传授知识中度过。
他基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家中客厅里的电脑里是用来反复观看学生表演的视频,音响和话筒是供前来请教的学生使用的,茶几上放着的是许多唢呐,易礼强时不时地拿起来检查调试。有时,一杯茶,一本简谱,一把唢呐,他就可以在椅子上度过大半天时光。
在四十五年的唢呐演奏生涯里,他也曾有过一段沉寂的岁月:上世纪九十年代,生活困难,年轻的易礼强不得不放下那把陪伴他整个童年、少年、青年时代的唢呐,到处谋生。正因这段经历,才让他对于现在的教学机会倍感珍惜。
潜心教学,“把学生教好,让学生把唢呐发扬光大”是他如今最大的心愿,也是他内心的使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懂他的热爱、他的执着。曾经的同事都不再有教学的欲望,传承一事也只是交予他一人。他肩上承载的,有历史的积淀,同时也有唢呐命运的延续。“拚却老红一万点,换将新绿百千重”,他期待的是唢呐有人传承,他愿意为此付出时间与精力,去培养一批又一批的唢呐表演者。
传人不断,声声不息
从2015年起,当地政府在歇马中学开设了唢呐教学班,易礼强先生受邀从教。由于附近教授唢呐的老师只有他一人精通简谱,能避免复杂的工尺谱的教学,师资极其缺乏,所以,他私人另开设了一个唢呐兴趣班,供对唢呐感兴趣的学生在课余时间深入学习唢呐的吹奏。“我就是希望唢呐发扬光大嘛,我要让中华文化在世界闻名,并且我有这个信心,”易礼强老师如是说。
然而,传承唢呐的过程并不简单。
作为一个兴趣班,原以为自愿来学习的孩子是因为本身特别喜爱唢呐这门艺术,而实际情况却是家长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假期整天玩电脑玩手机或是三五成群地去做一些危险的游戏,才把孩子送来的。由于学生们本身的学习热情不够,很多学生的唢呐学习半途而废,能从“初级班”一直坚持到“高级班”的学生屈指可数。
尽管如此,随着易老师的悉心指导与教学,部分学生在接触唢呐后慢慢地对其产生了热情:着迷于其音色,享受唢呐吹奏过程的乐趣……因而,易礼强老师的唢呐兴趣班,也走出了像朱海(化名)一样在湘潭县青少年才艺大赛荣获金奖的学生。
在谈到学生取得的成就时,易老师表示,“希望我的学生越飞越高。”他认为,唢呐作为一项民间艺术,不应该局限于血脉关系,只传承给自家人,同样,也不能因为传承给了当地人便感到满足而止步不前。因而,易礼强老师改变了自己的唢呐教学思路。
由于青山唢呐的曲目几乎都是用于当地丧葬仪式,表达的是一种极度悲恸的情感,因而传播范围有限。再加上青山唢呐曲目的演奏难度较大,难以避免用较为困难的工尺谱教学,易老师首先教授“初级班”的学生学习北方唢呐(流传于河北、河南、山东一带),待学生吹奏技巧达到熟练时,便教这些“高级班”的学生学习青山唢呐。易老师表示,这样一来,伴随着更易于广泛传播的北方唢呐这个载体,学生们将青山唢呐发扬光大,甚至带其走出国门的可能性也就更大。
“您打算教唢呐一直到什么时候?”
“到我老了教不动为止。”
吹奏唢呐的孩子们渐渐散去,走出竹林旁的民房,踏上被青黛山丘环绕的乡间小道,唢呐声似乎依然没有停止,它将随着唢呐兴趣班的延续永不停歇,随着临风而立一代飘去更远的地方。青山青了,石鼓响了,歇马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