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雪,一个冬天的童话

文|君子温玉

谁人独钓江南雪,雪满江南鸟飞绝。  先生对雪望江南,嗅认梅花忍寒折。  痴云卷尽清月流,小舟横卧南池头。  子猷乘兴欲何往,归欤莫为伊人留。        ---宋.王之道《庆资深康乐园四咏》

我生于江南,独自在北方求学几年,见过的雪已经不少了,但一听家乡下雪了,我仍激动得大半夜睡不着。

这心情,就好像前不久听说自己的家重新装一番,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

江南下雪,我,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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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多水,我的家就住在一条河的对岸,高中时代,每逢回家,都要坐船,下了大巴,就是在码头等待。

有时候运气好的,恰好赶上电动机的船,很快就能回家,运气不好,就只能干等,实在等不下去了,就厚脸皮蹭着别人家的手摇小渔船回去。

那时候觉得这样的等待最是无聊,迎着河边的风,夏天湿热,冬天寒冷。

而现在我无比怀念那些日子,那时候的我,离回家只隔着一条河,可现在,离回家却隔着千山万水。

不知道,下雪了,那个小码头会是怎样一番场景,那些卖瓜果的小贩应该在忙着卖年货了吧,染着雪花的年货,味道会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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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雪,疏疏落落,飘然而下,并不似北方雪铺天盖地,狂风怒吼。江南雪恰似江南女人的温婉清丽,柔美可人。

一片片洁白的小雪花,从空中慢慢地飘落,偶尔,还调皮地打两个旋儿,好似旋动的女子的裙边;间或,夹杂几点冰凉的雨滴,飘落在脸颊,清凉润滑。

在我的记忆中,南方,雪下得不多,我很珍视每一场温柔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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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杏花村文化园。

偌大的园子里,杏树遍种。积雪裹着树枝,杏树变成了玉树。一个个小小的花苞上,覆盖着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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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受江南雪眷顾莫过于乌镇、西塘、南浔等地,许多人看过江南古镇的柔情似水,可我更喜雪后古镇的肃穆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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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不知名的树,浑身浴雪,看上去是雅致清新。拾起一片小小的树叶,凝视片片白雪,晶莹剔透。

一花一树,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哪里不是好的心情,曾几何时,我的心中升腾起一个美好的愿望:我要把整个冬天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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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它穿着洁白的曼纱,迈着轻盈的舞姿,随冬翩翩起舞,飘飘洒洒落入我的一帘幽梦,裹住了我素颜的江南。

是江南摆渡的素衣女子,灵巧雅致,婀娜风情。

明明鹅绒一样轻柔,柔得不压枝头,可它是文人诗词中赞美的字句,是画家笔下精彩的素描,更是伤怀人心中涌起的一地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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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那么一会儿,只那么稀疏的飘着,只那么薄薄的一层铺在地上,像是江南女子脸上拭抹的粉底,温婉如玉。

烟一样轻,轻涵若素;云一样白,空灵虚怀;又如堤边飘拂的柳絮,临风随缘。

轻盈的雪落在小桥流水,落在粉黛青瓦,落在石街古巷,落在暗哑枝头,落在旷野寒山,落在烟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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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岁月里,古老的传说,流年碎语,谁还在听?

是谁与谁依偎在断桥边,听雪诉说那千年的爱情故事?是谁把谁的手放在嘴边哈气送暖,寒冷中演绎一场浪漫?

是谁在那满是白雪的地上开心的玩着一个个关于雪的游戏,体会那份久远的童趣?

是谁痴痴望着飘落的雪花,任凭离愁在心上肆意蔓延?是谁在千山暮雪中哀叹,只影向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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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褪了色的旧梦,被飞舞着的雪再度漂白。

我想在这个一季轻寒的日子,重觅当初的温情,只是那份过往早已被流年悄然带去。

我只听到雪的呓语,无可奈何说着戚戚幽冷,飘曳在旷无的夜晚,我再也听不到暗哑枝头那几片残叶摇荡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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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雪,轻飘飘的来,轻飘飘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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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熙熙攘攘的俗世,裸露着太多的尘垢,阳光无法将之焚烧,雨水无法将之洗涤,唯只有漫天飘舞的雪,掩埋掉这世上所有的丑恶。

不浮夸也不张扬,只在空灵的夜晚独斟幽情,只在寂寥中静看流年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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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我几度离开江南,奔波各地,可人离开了,心却更近了。

江南的雪,是我的童话,那里有我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有我这一生举世无双的好岁月。


图含:乌镇、南浔、西塘、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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