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那种满了银杏街道,我看到了岔路尽头拐角处那些还存留着这平凡的平原小镇很典型的老式住宅.我记得那些房子,小时侯,我去过那里找朋友玩,没找到,结果记住了那满墙幽深的爬山虎.那些老式的房屋大都如此,还有长满苔藓的青瓷.在家隔壁的院落里,亦复如斯.
爬满藤蔓的红色砖瓦房,于是将这里与隔壁分割,形成绿色的屏障.从我四岁搬到这里开始,年复一年地生长着,将所有的红色,覆盖在生命的绿色之下.无声无息地,变成一种习惯,习惯看他在柔韧的春风里舒展嫩红色的幼叶,无法与红砖区分;习惯了夏季有满墙满目的绿意,是沉静的绿意,肆意流泻.
习惯了他的存在,于是也就习惯了他的不存在.
一直的习惯性拥有,最终让我丧失了戒备.生命在我所没有觉察到的范围里溃烂着,缓慢,无所发觉.
于是终于在我十四岁的豆蔻年华里,耗尽最后的力气死亡.仍然是悄无声息的.死亡的生命固执地留在墙壁上,保持着生前的经纬,暂留着生命的庞大系统,却是干涸而脆弱的,是死亡的气息,在紧紧地缠绕.
爬山虎的绿意,往往是铺天盖地地汹涌在墙壁上的,一大片的绿,无法透析.看到过,爬山虎的花吗?他会开花么? 在突然发现隔壁所和我一起习惯生存了十年的爬山虎的死亡的时候,我乞求上天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
我的祈求,如同在祈求上天让1+1不等于2一样.
白色的花朵,盛开在浓密的绿叶下.四岁的时候是,十四岁的时候也是.十年,轮换过几多春夏,却一直看不见,隐逸在薄叶下的纯洁花朵.
他的花朵永远逝去,是我无法领略到的美.我的时间还在继续,这穿过了小巷来到的老式住宅,爬山虎也逝去了,所不同的是,在这里,爬山虎垂下了他也许该引以为傲的枝蔓,在墙檐遥遥欲坠.
在我所不在乎不珍惜的时光里,白色的花,寂寞地盛开在十年的过往.于是,我同时失去了,习惯存在的绿与记忆中透过大门口看到满是翠绿的住家.
隔壁院落爬山虎滞留的经纬上,盛开了白色的花朵,不是他生命的再次演绎,是代替了他的牵牛花在缓步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