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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在北风萧瑟的冬日艳阳下,他知道他这一去,不会和她再见面,有时候想要一个你所爱之人过得好的唯一办法,就是放手,永远离开她身边。
白马啸西风,转身离去的一男一女,是“冷面阎君”与“毒血女郎”,留下的女子与他俩已再无瓜葛。或许她会经过红娘牵线,嫁给一个小户人家的公子,一心一意待她。离去之人只能猜想,却无法得知后来的消息了。
白雪消融的午后,太阳明艳地照着大地,经历过寒冬的人,都希望寒冬早日结束……
殇州的冬天极寒,白雪霸占了一年中的大半时间,于是没有了春秋,夏只匆匆晃过,冬日便复席卷而来。
殇州的人嗜酒,酒让他们的身体暖融融的,尤其那些身躯高大、个性勇猛的大汉们,最喜欢女人们,酒后的酡红。
这里的酒肆,在天寒地冻的隆冬最为热闹,殇州勇猛的战士和骑兵,为他们的百姓掳来了中州、云州等各地娇嫩貌美如温室花朵般的美人儿,美人儿化泪成歌,便变成了千万盏雪夜星火下的百转千肠。
京城中最宽敞华贵的酒肆里,一个男子掀开了厚重的阻隔了风雪的门帘,如夜的铁铅一般,裹挟了满世的严寒,走入这个与风雪寒夜截然相反的旖旎春色的世界。
他不喜欢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所以他从未进过任何一家酒肆。
这里的女人们终年穿着单薄暴露的衣衫,酒香撩人,他认为她们是源于地狱的使者,带领意志薄弱的男人走入欲的深渊。他少时流离,通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努力,才取得今天的一切,他是拒绝一切让人衰堕的诱惑的。身为弱者时的悲痛,让他无法忍受。
他洁身自律,只为自己的目的行事,对女子从无亲近和留情。加之身份地位,便有了“冷面阎君”的称号。
但今夜,他却为了一个女子而来。
她叫绿湖,此刻正坐在几个大汉间,被一个华服锦衣的壮汉搂在怀里。
他剑眉微蹙,却有几个胆大的曼妙女郎围涌过来,揉弄着纤肢招呼他。
他周身散发着比室外风雪更甚的寒气,如若他的部下看到他此时的神情,定是说话也要僵着脖子直打哆嗦的,他们知道他的剑从不吝惜人命。
这些女郎却不知道,她们只是觉得这个新来的公子,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真是见一面也够让人心生欢愉的翩翩郎君。
她显然也注意到他,她的目光穿过重重客人之间的缝隙,和他对视。她对他粲然一笑,明眸熠熠生辉。纵使见过了无数美丽女子,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一笑,是极其美艳勾人的。
她的确有让男人为之疯狂的资本,纤柔的腰肢,细嫩的玉肌,勾人的明眸,让人一见便觉得必定鲜嫩可口的樱色唇瓣……
与他相同想法的还有那搂着她面色已醺的大汉。他看到美人粲然一笑,想到自己消费了一夜最贵的美酒,变着法儿哄着佳人,终于值了,于是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忘却酒肆大厅不得做不雅举动的规定,努着肥厚的黑唇,就向这美艳香软的妙人儿袭来。
他明知道酒肆女郎是不乏男人偷香窃玉的,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他心中忽而涌起一股怒火,使出最上乘轻功,三步跨过去。
只见那大汉的唇已经距离绿湖一掌不到,她的柔嫩纤细的柔荑正抵住大汉滚烫坚硬的胸膛,但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豆芽扶墙,丝毫没有抵挡的效用,她闭眼凝眉,正欲结结实实地挨下这一吻。“冷面阎君”一手提住大汉后衣领,单手一提,竟把这百来斤壮汉甩了出去。那大汉摔到地上,撞到旁边桌角,脑袋汩汩流血,倒地哀嚎不已。
他的同伙本还和别的美人打趣,突生此故,纷纷怒而拍案而起,但见倒地的大汉,又觉得这冷面公子武力不容小觑,不敢轻易动手,于是怒吼道:“你是谁!竟敢无故找茬!”
“冷面阎君”把绿湖拉起来,护在他的锦袍里,把她香肩半露的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他实在讨厌她的工作,更讨厌这几个看了她一晚的男人。
“司阴楼、冷傲然。”
他冷冷报出自己的名号,听到厅中所有公子哥的抽气,也把几个大汉变青的脸色看在眼里。知道没人敢找他麻烦,拥着绿湖,给了鸨妈几锭足够一户普通人家两年吃食的银子,说了声:“留夜。”就拥着绿湖到后院去。
鸨妈立刻派使女给绿湖收拾院子,打理暖炉地火。唯恐这“冷面阎君”有一丝一毫不满意。
绿湖所在的酒肆能成为全城,乃至全国最奢华的酒肆,它的舒适和大气自不是一般小酒家能比,占地极广的楼宇,使得每一位出师的姑娘,都有自己的小院。每一座小院虽小巧玲珑,但又各有风情。她所住的丽阳阁,是一个带小温泉的院落,一湖一树一楼组成的小院,在冬日里显得小巧舒适。
房内暖着地火,楼外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小小温泉池上的时候,被热气一蒸,笼成雾蒙蒙的烟气,这楼内暖灯楼外雾的场景,分外美丽迷人。
绿湖给“冷面阎君”温上一壶酒,道:“想不到公子真的会来。”
三天前小雪飘扬的清晨,她从尚书杨明的南郊别院出来,辞拒了已过中年的殷勤男子的车马护送,登上自己惯用的小香车,去了那附近的香积山。
香积山是城东一座秀丽的小山,修砌了石板路和小亭子,天气好时,城中百姓便爱来此处登高游玩。绿湖喜欢在人少的时候来这里,安静地远望家乡,可以毫无防备地流泻自己积郁的情绪。
她身披雪白的银狐裘袍,登着山道,怀中抱着一只已经举世稀有的小獾兽。
这小兽,是昨夜与她共赴巫山、正对她狂恋倾倒的尚书大人为讨好她所赠。獾兽是只出现于她的家乡的小兽,家乡多有驯化饲养之人,用于捕鼠捕蛇,也当小孩的玩伴宠物,外地人多只饲养犬与猫,没见过獾兽。几年前因为战乱,家乡瘟疫爆发,乡里所有一切都被焚烧殆尽,现在竟然寻到一直经过驯养的,真是十分难得。
临近山顶,依稀可辨尚书大人南郊的别府,她抚着怀中小兽,想到对她如此上心的尚书大人,或许他所说的纳她入府为妾,她真该认真考虑。
正思索着出神,这小兽忽的性情大发,小爪突然扑腾,挠破了她的双手,咬了一口她皓白的手腕,随后蹿入灌木丛中,逃之夭夭。
她随着草木耸动的声响追去几步,绕过山道弯口,却见几个身披黑袍的男子,面朝一个冷面肃杀的男子恭敬而立。几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她,有两个男子手已经按在腰间佩剑剑柄之上。
她知道她撞见不该看的密会了,想解释后离开,却见那只小獾正被那冷面男子提在手上。
这男子自然正是“冷面阎君”冷傲然。这只小兽,也是只出现于他的家乡。
他看到忽然寻来的女子,明眸皓齿,眉宇之间是家乡人的清丽,但红唇粉黛的妆容,虽美丽,却染了风尘。
他决定认识她。
他的家乡名叫绿湖村,二十年前他被人拐骗出来,与亲人失散,颠沛流离间被贩卖到很多地方做童工,终于在十三岁那年的逃亡,遇到司阴楼蛊堂堂主夫人,被她收留。她有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女儿,名叫阿雪,阿雪从小随母亲学习用毒用蛊,成名以后,被人称为“毒血女郎”,和他这个后来学习剑术,进入了暗杀堂的“冷面阎君”一起,被称为“冷血无情”。
一直以来,初除了阿雪,他从没主动搭理过一个女人,但对这个女子,他却破例了。
他走向那个女子,把獾兽递还她的怀里,他看到几个部下诧异的目光,他心下暗自觉得好笑,又对女子道:“你是谁?”
“暖香楼、绿湖。”女子答道。
“绿湖?”
这是她的名字,却也是他家乡的名字。重新品味这两个字,他心中思潮翻涌,“你不妨叫我铁树。”他忽然开起了玩笑,果然见那女子听后,瞳孔骤然放大。
“公子你是······”
绿湖说到一半,他伸出一只手指,停留在她的檀口上制止,因为他留意到此刻部下们正用惊愕又诧然的眼光看着他们,他并不想在他们面前透露太多过往。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极会察言观色,立刻噤声,恢复酒家女郎的习惯,招呼他有空来坐。
他轻点了头,留意到她手腕刚才獾兽的抓伤,从怀中掏出一瓶膏药,道:“这膏药是极好的,连擦三日,不会留疤。”这是阿雪特地为他研发,采集了各地奇珍异草才制作出来的膏药,效果自是极好。
绿湖粲然一笑,惹得风景骤亮,山中腊梅却在她笑靥对比下黯然失色。
她真是极美的!众人心叹。
她道别下山,转身之际迎着一女子正过来,那女子鹅黄裘袍,虽不似酒肆女郎般样貌出众,但在普通女子之中也算秀丽端庄。
绿湖只是匆匆一瞥,便向山下行去,只听风雪于身后阵阵送来那女子的声音:“冷哥哥,她是谁?”“你怎么把我送你的清创凝血霜送给别的女人。”“那是我花了多少心血才研制出来的东西。”……
冷傲然成为司阴楼的暗杀堂堂主后,回过家乡一次,那时他的双亲已不在世,他家中老宅长年无人居住,已经杂草丛生。他心中黯然,从此便没再回去。
两年前,恰巧听到几个官兵说瘟疫、烧村一事,打听之后,才知道绿湖村被烧毁一事,他赶去看时,只看到了烧得漆黑的残垣断壁和焦黑的人的尸体,景象宛如人间地狱。
酒肆之内,绿湖楼中,他讲到绿湖村那日所见之景,绿湖潸然泪下。
这时,他忽感到自己的腰际被一双纤软的手臂环住,胸口被一张酡红微醺的脸庞贴上来,他感到一阵细腻肌肤上传来的热度,还有仿佛要打湿到他心里去的泪水。
他从没有被人这样抱着,从来没有。没有人敢这样抱着他,阿雪也不可以。
可是这个女子,此刻她一边述说着她的回忆,一边描述她的想念。沉醉在对同一个家乡的回忆中,他没有推开她。
可以戏水的美丽的湖,给人遮阴纳凉的铁树,爱去湖边洗衣服的母亲,和爱在树下和村人们聊天的祖父。
他懂她说的一切,他特别能感受她的伤痛,他们来自同一个村庄,游过同一个湖里的水,坐在同一棵湖边的铁树旁,和家乡人讲同一样口音的家乡话。
绿湖说,她当时是和几个村人逃出来的,一路经历艰辛,与村人离散,最后遇到一位公子。
她说到这里,他忽然听得有些吃味,于是第一次主动环住一个女人的腰,问了一句他今生无数次后悔听到答案的问题:“那公子怎样?”
她说道,那公子是上京赶考的书生,他们一路结伴同行,互生情愫,决定互许终生,但就在公子考上状元的几日后,他惨死街头。
绿湖不知道他被暗杀的理由,找不到杀死他的凶手,她只是听验尸的仵作说,那公子的致命伤是被一柄极薄极韧的剑一剑毙命,这兵器并非一般材料和一般锻造师能打造出来,找到使这兵器的人,就是杀害那公子的凶手。
绿湖道:“我当时发誓一定会替公子报仇,但是两年过去了,我失去他的庇护,流落街头,每夜都受到流浪汉惊扰,最终,酒肆竟成了我这样的无家可归的女子最好的庇护所······”
他没有细听下去,环住她的手臂松了一松,也推开了靠在他怀中的绿湖,他害怕她发现他的腰间,正环着那把极薄极韧,却锋利至极的绝世神兵——幽鸣软剑。
“绿湖,你想要离开这里吗?”他可以给她钱,足够她安置宅院,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她却说:“正逢乱世,孤寡女子何以为家?就算绿湖安置了宅院,还是抵不住浪人入室骚扰的,只有婚嫁,才是女子最好的避难之所。”
她眼中饱含泪光,他几乎忍不住要许下一诺 ,成为她的避风之港,但是,他腰间如青蛇般环绕的软剑滚滚发烫。他想起她说的那个状元,刚被封官,便得罪了宰相。宰相找到了司阴楼,司阴楼收钱办事,从不问缘由,他当年的刺杀,只是他众多出手中的一次,想不到竟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命运兜转,零落酒肆之中,饱受风尘。
“不如公子,娶了绿湖吧。”绿湖觉得,他对她是有情的。
但是在她说出这句话,想要伸手握住他的手的时候,却被他一把甩了开去。
“绿湖,我是你不该嫁的男子。”他难得仓皇,说完这句,不敢再看被他伤害的一室柔情,跌跌撞撞离去。
绿湖哭了一夜,独自喝着闷酒,凉风一吹,最后终于病倒。
连续病了三日,尚书大人听闻消息,连忙赶来,夜夜陪护。
一天清早,尚书大人离去不久,派人给鸨妈送了一大笔银子,鸨妈知道,这是绿湖的赎身钱,她已经答应做尚书大人的小妾了。
接下来几日,尚书大人没有过来,只待吉日一到,他就会派人把绿湖接入府中,拜见主母之后,绿湖就是他的人了。他再也不用妒火中烧地看绿湖对别的男人陪酒陪笑。
绿湖的病一直未好,躺在床中,日渐消瘦。
在她嫁入尚书府的前夜,使女伺候她喝完药,刚退出去不久,她忽然感到一阵凉风,以为是使女忘记关窗,叫了几声,不见响动,睁眼一看,却见一个鹅黄衣裙的女子正在她床前目光怨毒地打量着她。
女子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瓷瓶,上面的昙花花纹和冷傲然给她擦抓伤的膏药的小药盒上的一样,再定睛打量这个女子的面目,正是那日香积山中见到的女子,她识人和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流的,立刻察觉出这是冷傲然叙事时提过的年少颠沛流离之时,收留他的蛊堂堂主的女儿阿雪。
只听阿雪骂了几句“妖狐媚子”“酒家女”之类的难听话,然后才道:“就是因为你,冷哥哥第一次提出要放弃任务!他还说要罢刀归隐,你到底对冷哥哥说了什么?让他有这么危险的想法!”不听绿湖回答,阿雪又道:“你知道放弃楼主接下的任务,冷哥哥将会有什么下场?进了司阴楼,没有能全然而退的人,他放弃任务,就是和楼主作对,和整个司阴楼作对,他会无路可走,被逮会司阴楼去,面对他的将是残酷的极刑!”
绿湖听阿雪说完,感到下颚一酸,已被阿雪一手捏住,檀口自然张开,阿雪打开瓷瓶盖子,欲将瓶中液体倒入她的口中,阴险道:“这是绝命水,喝下立刻毙命。只有你死了,冷哥哥才会像从前一样,只属于我一个人!”
“阿雪,你错了,我从来只把你当妹妹,而绿湖,她是令我心动的女人!”
阿雪不知道冷傲然什么时候进入屋内,听到这话的时候,手已经被人牢牢钳住,她感到手上一股凶悍之力,瓷瓶已经被拍飞,滚到地上,瓶中液体流出,尽数倾覆到地上,被液体碰到的地方立刻冒出木料被侵蚀的白雾。
她管不了那个,只是听到冷傲然的话,脑中已经一片轰然。“冷哥哥,你只把我当妹妹?你如此护我,一直只爱护我一个人,却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师母临终托孤,我答应了她会护你一生。”
阿雪从小被宠,这已是她所受过的最大的打击,再看被护在冷傲然怀中的妖狐媚子,暴怒至极。她忽然上前一步,抽出冷傲然藏在腰间的幽鸣软剑,举在自己脖间,“你选她还是选我?如果你选择她,你就和她恩恩爱爱,百年好合,不要管我了,我宁愿,死在你的剑下!”
冷傲然感到剑被阿雪举至脖间的瞬间,怀中美人身子一僵,他看着她,而她看着他的剑!
他知道她是极其聪明的女子,她已然是明白了一切。他已经看到她的眼里此刻正泛出泪光!
他再看看举剑要挟,一脸决然的女子,又看看病容消瘦,楚楚含泪的女子,一份是责任,一份是爱情。
他走向举剑于脖间的女子,看到她面露欣喜,一脸得意,缓缓拿过自己的幽鸣软剑,突然插向自己。
阿雪见这势头,立刻伸手阻挡,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鲜血四溢,他停了下来。
阿雪大笑,“我真傻,我何必逼冷哥哥你做选择,为难于冷哥哥,我要绿湖死!只要她死,你就不会为难了!”
说完,她把自己流满鲜血的手臂凑到绿湖嘴里,喂她喝下了自己的血。
毒血娘子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他们这一门,从小接触蛊虫与毒药,以毒攻毒的方法,便是自身含了剧毒,才能不怕各种毒虫毒药。
“冷面阎君”看到阿雪疯狂的举动,立刻阻止了她,但为时已晚,绿湖已经被喂了毒血,中毒昏迷。
他把她抱入温泉池中,让她整个头没进去,之后又帮她扬起来,让她不断灌水和吐水,反复多次,他觉得她腹中毒素清洗得差不多,才又把她抱回房中。
这时,阿雪失血过多,也已昏倒在房中。
一夜过去,他已经做好决定。
师母对他有再造之恩,他答应照顾阿雪一辈子,便不会辜负。
他带阿雪去医馆,回到丽阳阁照顾到绿湖醒来,他隐在门外,听到门内大夫对鸨妈说:“神智受损,已经失忆。”
尚书大人已经被司阴楼新任的暗杀堂堂主杀了,现在,冷傲然成了叛徒,绿湖成了没有过去,犹如新生的女子。
他让人带她到了一户人家,给了那户人家足够花销一辈子的银子,让他们为她编造了一个谎言,谎言里,她从未见过他,从未当过酒家女,从未知道绿湖村,她变成了普通人家的女儿,有一对平实质朴的父母。
她重生了,他则背负了债孽,和阿雪浪迹天涯,时刻躲避着司阴楼的追杀。
或许他一辈子都在赎罪,一辈子也不会爱上阿雪,或许会一辈子想绿湖,或许某天会再见面……但他绝对不会当做自己认识她。他能给她最好的庇护,莫过于如今这样,她忘记过往一切漂零之伤,重头来过。或许她会嫁人,但绝不是他……
白雪消融,午后艳阳高照,他和阿雪各骑在一匹白马上,离开了这个安置绿湖的小村庄。
他要绿湖的冬天,就这么结束,所能做的,唯有让她永远不记得从前,永远离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