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2日
汉明帝尊师重道
钟离意谏修北宫
光武帝死后，刘庄继位，就是汉明帝。
刘庄从小聪明，十二岁时，表现就不同于一般的孩子。
一天，陈留郡的官吏，向皇帝汇报郡内的田地面积，不小心丢下一张字条。【39.4时诸郡各遣使奏事，帝见陈留吏牍上有书】
光武帝捡起来一看，字条上说：“颍川郡和弘农郡可以检查，河南郡和南阳郡不可以检查。”【39.4视之云：“颖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
没头没脑，不知什么意思。光武帝追问官吏原委。官吏们说，这是在洛阳长寿街上捡来的，随手夹在田亩册页里，其实不晓得说些什么。光武帝很生气，怀疑思索，不得要领。【39.4帝诘吏由趣，吏不肯服，抵言“于长寿街上得之”。帝怒。】
刘庄当时恰好在旁边，就说：“我看是谈开垦荒地的事。”【39.4时东海公阳年十二，在幄后言曰：“吏受郡敕，当欲以垦田相方耳。”】
光武帝很奇怪，问他：“河南和南阳为什么检查不得呢？”【39.4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阳不可问？”】
儿子笑了：“事情很清楚：河南是京师，大臣多；南阳是皇帝家乡，贵族多。田地房宅大大超过规定，当然经不起检查呀。”【39.4对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宅逾制，不可为准。”】
光武帝派人调查，果然如此。刘庄的聪明也就可见一斑了。【39.4帝令虎贲将诘问吏，吏乃实首服，如东海公对。上由是益奇爱阳。】
刘庄从小学习儒家经典，跟着桓荣研究《尚书》。【〔59.11〕上自为太子，受《尚书》于桓荣】
当了皇帝，依旧尊重师长。【〔59.11〕及即帝位，犹尊荣以师礼。】
他多次把桓荣请到太常府，让他坐在尊贵的座位上，摆好老师教书的小桌子以及老人用的手杖，然后带着大臣和桓荣的门生，站立两边，再亲自捧上书本，请老师讲授。【〔59.11〕尝幸太常府，令荣坐东面，设几杖，会百官及荣门生数百人，上亲自执业】
门生提问时，桓荣站起身来，表示尊重皇帝。明帝连忙制止：“老师在座，大家都是学生，不能对我客气。”【〔59.11〕诸生或避位发难，上谦曰：“太师在是。”】
桓荣有病，明帝经常派医生出诊，多次登门探视。【〔59.11〕荣每疾病，帝辄遣使者存问，太官、太医相望于道。】
进入小巷时，下车步行，手抱经书，到床边慰问，抚摸着老师的手，泪水直流。这样一来，凡是问候病人的官员，再也不敢乘车直接进到小巷里来了。【〔59.11〕帝幸其家问起居，入街，下车，拥经而前，抚荣垂涕，赐以床茵、帷帐、刀剑、衣被，良久乃去。自是诸侯、将军、大夫问疾者，不敢复乘车到门，皆拜床下。】
桓荣死后，明帝穿着丧服，跟在灵枢后面，哭泣尽礼，非常诚恳。【〔59.11〕荣卒，帝亲自变服临丧送葬，赐冢茔于首山之阳。】
明帝的马皇后，是马援的女儿，谦虚有礼，人品极好，进宫时，封为贵人。她没生孩子，姨姐贾氏生了皇子刘炟，明帝请她抚养，【〔60.2〕甲子，立贵人马氏为皇后，皇子炟为太子。后，援之女也，光武时，以选入太子宫，能奉承阴后，傍接同列，礼则修备，上下安之，遂见宠异；及帝即位，为贵人。时后前母姊女贾氏亦以选入，生皇子炟。帝以后无子，命养之】
告诉她说：“女人未必都要亲生儿子？别人生的也同样，只要好好教养。”马贵人明白这个道理，抚养刘炟如同己出。刘炟长大了，也很孝顺，母子之间，十分亲爱。【〔60.2〕谓曰：“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后于是尽心抚育，劳悴过于所生。太子亦孝性淳笃，母子慈爱，始终无纤介之间。】
马贵人做了皇后，更加谦和谨慎，常常穿粗布衣裳，裙子也不加花边。【〔60.2〕后既正位宫闱，愈自谦肃，好读书。常衣大练，裙不加缘；】
每逢初一十五妃殡们来朝拜，远远望见她的衣服，以为是在绸帛上绣成的图案，近了才发现是大布粗纱。【〔60.2〕朔望诸姬主朝请，望见后袍衣疏粗，以为绮縠，就视，乃笑。】
马皇后很不在意，告诉她们：“这种布容易上色，染出来的花鸟和绣的不一样吗？”【〔60.2〕后曰：“此缯特宜染色，故用之耳。”】
马皇后深受世人的尊重爱戴。明帝经常找她商量国事，是一位“贤内助”。她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才德的皇后之一。【〔60.2〕群臣奏事有难平者，帝数以试后，后辄分解趣理，各得其情，然未尝以家私干政事。帝由是宠敬，始终无衰焉。】
天下太平，四海无事，明帝准备修建北宫，享受一番。恰逢大旱之年，尚书仆射钟离意向明帝上书说：“商汤王碰到天旱，曾提出六个问题来反问自己：是否政治搞得太繁琐了？百姓的生活是否太痛苦了？宫室也许建得太多了吧？后宫姬妾没有减少吗？各地的贡献太频繁了吧？阿谀小人太狂了吧？他斋戒沐浴，剪断头发和指甲，向上苍祈祷，又虔诚，又严肃。现在农民遭受大旱，还要服劳役，修建北宫，灌水抗旱的大事不得不扔在一边，如何生活？古代的圣君贤相，不怕自己住得挤，只愁百姓没法活，陛下自以为如何呢？”【〔60.6〕帝大起北宫。时天旱，尚书仆射会稽钟离意诣阙，免冠，上疏曰：“昔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邪？使民疾邪？宫室荣邪？女谒盛邪？苞苴行邪？谗夫昌邪？’窃见北宫大作，民失农时；自古非苦宫室小狭，但患民不安宁，宜且罢止，以应天心。”】
明帝到底聪明，马上回信给尚书：“商汤王提出六条，把错误都归替自己，我明白了！”【〔60.6〕帝策诏报曰：“汤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谢！”】
马上停止修建计划，还向大臣们表示歉意。两天后大雨滂陀，旱情解除，百姓说是皇帝接受意见，感动了上天。【〔60.6〕又敕大匠止作诸宫，减省不急。诏因谢公卿百僚，遂庆时澍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