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momo的一封信

momo：

我们好像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一些情绪攒久了，想要找个方式慢慢地说给你听。

我想你大概会懂的，这种没来由的沉默，总是在最日常的时刻突然袭来，像一场小而不显眼的雨，落在人看不见的地方。

前阵子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倒也不是悲伤，只是越来越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空空的房间，周围一切都静止了，连声音也只剩回响，也许从外人看来，我一切都在正常轨道上，不算糟糕，有事做，也还算有方向。但我知道，很多时候我的内心正处在一个微妙的崩溃边缘。

你知道那种状态吗？像是站在阳光洒满的房间里，却忍不住伸手去拉上窗帘，不是因为害怕光，而是那种强烈的明亮会让我更容易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之间微妙的不契合，光线太清澈了，连思绪的灰尘都被照得一览无余。

这些日子，我常常会坐着发呆，目光停在一个点上，脑子却早已游离出去，等再回神时，竟有种深不见底的落空感。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留下，好像整段时间都被悄悄抽空了。偶尔我会试图找点什么来填补自己，阅读、听播客、看旧电影，可它们终究也只是暂时的缓冲。

你曾说我内心住着一个不容易被说服的自己，其实我也常觉得，自己像是一片封闭的陆地。前阵子我又开始一个人出门散步，不为了什么目的，只是想看看还能不能从陌生的街道里感受到点什么。

我曾试图整理自己，把那些支离破碎的情绪一一归类，好让自己不至于太混乱，但终究失败了。某些时刻，我甚至怀疑自己的情绪是否还能被准确地描述，它们更像是一种气候，有时潮湿，有时沉闷，大多数时候只是阴着天，没下雨，却也从未放晴。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真正地与人剖析内心了，我开始不再习惯于解释自己的心情，因为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无法确切说清，我只知道，我愈发频繁地陷入一种“还行”的状态，不好，也不坏，不痛苦，也不快乐，就这样维持着表面上的完整，内里却是零零碎碎的。

你总是能看到我看不到的那些角度，总能在我语焉不详的时候，准确读出我没说出口的部分，这也是我一直把你当作灵魂挚友的一个原因。

上次我们聊天，应该是在三月份吧。

我记得我没能好好表达什么，只是零星讲了些近况，其实在那之后，我好像做了不少事，我去做了一次身体检查，把前阵子拖着没做完的事情整理了一些，也试着写了几封写了一半就删掉的信还有小文章。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再无止境地消耗那些本就稀薄的情绪，但要彻底收起那份敏感，也不是一时能完成的事。

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照顾的角色，很多情绪其实都是自己扛不住就藏起来了，但你说过的写下过的那些话，像是伸出的一只手，不是要拉我离开，而是让我知道，我有停下来的权利。

你问过我未来想走向哪里。我答不出来，甚至觉得这个问题本身有些残酷，不是我没有目标，而是有太多念头在同时运行，彼此抵消，让我陷入一种轻微的麻木。我害怕自己过早地将方向定死，也怕一直漂浮在模糊之中。这些年我发现，我对于“去处”这件事越来越迟疑了，记忆也好像被切割了，零碎的、散落的，偶尔能捡起一两片，却不敢真的去拼完整，总觉得某些片段即使重新翻阅，也只是让心绪再次沉下去而已。

我好像曾答应过你，我会在意自己多一些的。我会试着让生活里那些柔软的时刻延长一点，让那些沉重的部分不至于压垮我。我已经有在努力地往前走，只是步伐慢了些，有时候我也在试图原谅自己，不再因为沉默太久、不够果断、没有回应而苛责自己。

心里想说的话有太多，但在一瞬间断了，所以就写到这里吧。

愿你一切都好，愿你所热爱的世界也同样温柔以待你，我也会努力，向着那个还不确定的未来，慢慢靠近一些。

——2025.06.22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