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
一天下了七八次,有时候一场骤雨不到两分钟,晾出去的被子还来不及收回,就停了。
这是我见过最善变的天气。
而海南每年都有几个月是这样的天气。
风大时,云来的快走得快,雨来的急去得急,像有人追着他们跑。
很少有静风时候,所以很少能看到某一片云彩在天空久久停留。
但一旦你看到这样的景色,都是极美的。
坐在从三亚到海口的动车上,常常能看到低到要与树冠接吻的云。轻透、净薄,似烟、似雾、似纱。但你知道他们是云,是从高空坠落的仙子。他们飘在那里,丝丝缕缕,高傲着,矜持着……你的目光总忍不住去追随她们,将她们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但她们一点儿也不介意你近乎赤裸裸的欣赏,因为她们触手可及,盈盈一握,正以最淡泊的姿态勾起你的柔软,勾起你的怜爱。
有时候也可以看到层云。一层一层从低空延展至高空,层层叠叠,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九重天,瑶池仙居,神仙现世。
最美的还是霞彩。蓝丝绒的缎面上,铺呈开红、紫、黄、橙、淡白、浅灰……十里烟霞、漫天风光,瑰丽得像海底的珊瑚世界完完整整映照在天空上,似真似幻。
这些都是静好状态下的美景。
但常常,她们总像不知疲累的孩子,撒了欢的跑,一眨眼就飞出你的视线。
轻纱、厚云,纯白、暗灰,这些她们的颜色在一天中不断上演,你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你来不及探究。她们只是你眼中的过客,你只是她们旅途中的一粟。
不过,这时,雨是她们最好的朋友,与她们沆瀣一气,来来去去、忽大忽小、时急时缓,逗弄着你,逗弄着万物生灵。
她们常常逗弄得你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刚把你浇湿,你还来不及生气、来不及计较,她们就跑了,跑去继续逗弄别人。
有时,她们突然耍好大一通脾气,没有预料的瞬间让道路变成小河,让大地白雾蒙蒙,她们调皮的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挑拨你,让你即使打着伞也对他们避无可避。她们亲吻你的发丝、你的脸颊、你的手臂、你的脚丫,狠狠地亲吻,吻完后毫不客气的扬长而去,不带一丝流连。
偶尔她们会留下一道浅浅的彩虹作为对你的补偿,但大多数时候什么也没留下。
又有时,当她们起了捉弄的心思时,常常让你哭笑不得。
你看着天边蓄势待发的乌云大军,她们来势汹汹,仿佛要将世间所有的生灵吞噬。于是你英明神武的决定早点回家,或者决定不出门,你在窗边看着她们,笑,这次终于不会被她们捉弄。
可是你错了,你左等右等,等着她们肆虐,但她们只在经过你身边时对你轻轻一笑,散了。她们偶尔还要故意洒下两三点雨,挑衅你,多数时间连挑衅也难懒得挑衅,根本不理你。你又好气又好笑,白白浪费了时间,到头来只是人家在逗你玩儿!
……
这就是海南的云,海南的雨。
你感受着她们,看着她们在你面前使小性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想怪,怪她们的任性,你想笑,笑她们的调皮,可是她们是世间最可爱的精灵,你怪完、笑完,还是喜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