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头发什么的留不下剪掉吧

想了很久很久,想写一个长长的故事,因为害怕着某天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像是风吹过草地的形状,轻飘飘的倏忽不见了。而我终将一个人站在四下无人的原野,悲伤的泪流满面。甚至在某个夜里醒来,这样的情绪都会把自己淹没在无法捕捉的梦境里面。真希望梦是现实,而现实是梦,一切都有着可以笑着释怀的光明磊落。面对着手里剪坏掉的形状,再也不必费心着力的缝缝补补。

而故事的开端在一个冬天,细密密下了一场雪。窗户上盖上了白色的窗帘,手指穿过白布,画桃心和你的名字。白布散去,我想,再没有哪一个冬天,是尽如人意的。

从前相信时间没有尽头,却发现人事有尽,在经历了那么许多以后,我们为什么还要谈论那虚妄的爱情呢?

刻意的不刻意,到底哪一个更意味深刻呢?

总有一天,你可以轻松的谈起那个名字,像是拾起脑海里夕阳下闪着光芒的贝壳。怀着对更好的生活的憧憬,你早就在心里与她道别,从而拥有了不用可以说些什么,和能够说些什么的自由。拥有了无遮挡的早霞和晚霞,拥有了干净的排水口和洗漱台。真可惜啊!她本可以成为你的困惑焦虑痛苦,成为你只有在四下无人的夜晚,才敢流出来的一滴眼泪。

不要在晚上十点以后,去和一个没睡的人聊天,因为他在等着一个,等不到的人。唯有在无人的深夜,过去的种种,才如记忆一般毫发毕现,仿佛细密的针刺进皮肤,带着一点点心有余悸的阵痛。

《恋爱假期》里头凯特最后窝在床上说,“我能体会到人类最难体会到的渺小和无助。那就好像你的心窝被人狠狠地刺了一针。无论你怎么换发型,或是去健身房锻炼,还是和好友一起喝香槟畅谈。每晚上床后还是会重复每一个细节。问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还是自己误会了什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秒,以为自己是幸福的。有时,自己还确信,他会清醒过来,出现在我的面前。经历了那些付出后,不管付出了多少,你去了新的地方,遇到了会珍惜自己的人还能找回灵魂失落的碎片,过往一切的小细节,还有那几年被忽视的日子,最终会慢慢淡去。”

可时间却是如此的凉薄,它早已把你最好的时光拿走,你看到的,永远是最好时光的之后。如果有个人,总在说自己快要老了,那一定是在心里担心着什么。失去的无法再次失去,“想”和“能”原是两回事,而这恰是虚拟语气的由来。至少或许可能,都是虚拟词汇组成的自我欺瞒。有一个单词叫做Almost Lover,恋人未满。其实呢,我们亦从没能真实的拥有过彼此哪怕一秒钟,而我却已经在心底里失去了你千万次。

那时我总在做着不着边际的假设,也把时间供奉在爱的面前。就像恋爱里的人,总喜欢拿时间做承诺。“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于是,你便有了许多的期待。其实,我们都知道的是,谁都做不得主。

当你明白,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在讨你的开心,那就开心一小下就好了。

就像我从来都不相信,谁口里关于承诺的情话,也没有觉得那是她必须完成的。誓言啊,诺语啊,不都是有口无心的字眼嘛。

当感情结束的时候,就像听完了一首喜欢的歌,也不必惋惜,摘下了耳机,就什么声音也都没有了。

那些所谓的神情,大概也都是失去之后的心有不甘吧。但太多时候,我们宁愿做一个深情的演员,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感情中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

但至少可以相信,在说爱你的时候,是只爱着你一个的吧。

我们也有过约定,没有谁怀疑过真假,是因为失去的尽是早已失去,邈若山河,朝暮尔尔,以后也只得,尽量不再想起你了。

在这个冬天,决定留一头长发,这让我想起那个女孩。她说过,“哪怕我们的过程多么狗血不堪,尾声多么的难看,可是想起爱这个字的时候,心底里还是会没有一丝丝的乌云的吧。”

当我把这些话说给杰听的时候,他疑惑的抬头看我,“这个好像和我听说过不一样。”

“哪一次?”

“你喝多了的那一回。”

“多到什么程度?”

“给她打了电话。”

“谁?”

杰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剪刀的形状,咔嚓。

很奇怪的是,想起那个女孩,我记忆里的总是那个没有见过的她的样子,那时的她该留了一头长长的头发。而我从来没有用手指从她的头发里面穿过,也丢掉了她的电话号码。

我以为会是空洞的无人应答,在喝光了一整瓶红酒,还有半包万宝路,何以狼狈到这种地步呢?醉到了给女孩打电话的地步。只是那时候我很是想弄清一些问题。

“怎么是你?”

“怎么这么问?”

“很奇怪不是吗?”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就像陌生人似的了呢?”

“因为许久没能联系,终究没有觉得还有什么可说的。”

沉默。

“我没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不还是朋友吗?何以到如此地步。”

“都是假的好吧,我说的什么,你以为我做过的什么,只是那时候自己陷入一段情绪里面走不出来,而你恰好出现而已。”

“没有喜欢过?”

“我只觉得抱歉,可能那时候我真的太自私,只是现在才好大方的承认,那不算做喜欢,把你当做了救我的稻草。”

“是因为那天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

“哪个问题?对不起我真的忘了”

冰块浮出水杯,有淡蓝色的气泡散开破掉。

“那年冬天你问我表白,而我没有给出回答,可你到底也没问过为什么。”

“我真的忘了。”

我的话丢掉逻辑。

“你不懂的是,我那时总在害怕着什么,当说起喜欢的时候,就会想起莫名其妙关于时间的这些那些,我想起不着边际的漫长的以后,而我总是缺乏安全感。”

“所以呢,我从来没觉得你可以给我些什么承诺之类的,如果有,那时候我没想过以后,只是满心想着要怎么走出那段时间自己总在挣扎的日子,很庆幸现在的我总算能够跟自己和解,所以那些七七八八的也都不要再提了好吗?别让我更讨厌你。”

我把电话放在左手边,台灯的影子下,那个陌生的号码,还有留着长头发的女生。她说,我留了长发,因为你曾经说喜欢长头发的女孩。

她说,“睡了好吧,我真的困了,我已经不记得你的号码了?尴尬比答案还要伤人一些。”

我说,“好吧,再见。”

电话里传来忙音。

你是否真的喜欢过我?我对两个女孩子说过这样的话,也听过一个女孩这样对我说过。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写过,“我常常想起一个贴在栏杆上的剩几片破纸的旧电影海报,上面写着,“记忆是不能出卖的。””

我只希望无论如何,在心底里想起了你的我,都能带着那份我自以为的澄净。或许也只能是我自以的。

没有说出口的问题,就有一千种可能,却也从来没有一个答案。当你问出来的时候,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回答的吧。

我该留一头长长的头发,留了整整一个冬天,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像你满心欢喜的拥抱着一只刺猬,那么我想,在梦里缠绕住我的思想牢笼,该是一寸一寸渐渐长起来的记忆。

在你离开的第七天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说话,隔着时空错位的地点,删除了所有存在过的证据,却依然保留着刻意自然的漠不关心。

我想,如果她问我,过得怎样?我会告诉她,我好些了。我也知道我说了这话以后,她就不会再问了。也好她不关心我,也就不会有烦忧的了吧。

在你离开的二十三天以后,看见她说有一个人爱着真好。我也好想问你,现在过得还好?可敲下了大段大段的话,才惊醒还错以为可以问候的身份。手指悬在半空,捉紧到毫无力气。原来写在纸上的心心念念,是藏在嘴角还没干掉的毒药。一不小心,好不容易,心存侥幸,死里逃生。大概人生中满是爱意萦怀的时刻,总落得月盈则亏的下场,你也只可以,是万籁俱寂的时候,脑海里的那个人。

在你离开的三十三天以后,我梦到和你在沙漠里低头吃饭,抬眼你不见了,一边找你,我一边想,真不该让你生气。路程还远,不知道你吃饱了没有,带着的水够不够。

我的头发慢慢地长了,或许有一天,我也不会再想起你了,就像剪了一头清清爽爽的短发,过去的一切也都不必再有留恋了。人生无常是不是还挺有意思的,你是不是没有想过能认识我,我也没想到过。就像你也预料不到,我们那天就会突然不再说话了。在人生的某个段落,总有那样一个人,热烈的呼啦啦的走过你的身旁,可是忽然有天就失去了联络。可能像那个女孩说的,“因为许久没能联系,终究没有觉得还有什么可说的了吧。”

好在这个冬天还没过完,我还可以写那个长长的故事,关于你,关于我们,关于那些出现在我生命里面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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