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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小女儿通完电话,王老太沉寂如坟墓的胸膛里开始闹腾起来。‘突突突’,‘突突突’,死尸般的心脏又复活了。泵出的血液迅速地充盈到全身,热烘烘地烘烤着本已有些冻僵了的身体。手里那只用来取暖的烘笼,这时也显得有些多余。她随手放到大门边。目光投向远处。
天已经全黑了。除了堂屋里的灯光所能惠及到的地方,什么也看不到。但那条路如她手背上凸浮曲张的静脉一样清楚明晰——与其说是在她眼里,不如说是在她心里。两年多来,她白天黑夜地走在那条路上,已经熟透了。如果不是天还下着雨,今夜这一趟怕是少不了的。现在,她只能依着门框,向着那条路的尽头处分享着她内心的激动和欢喜:
“人在做,天在看,头上三尺有神灵!他伯,这是真的!是真的!”
说完,一个敏捷的转身,快速趋步到春台的神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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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龛里供奉着一尊观自在菩萨。是从天堂赛的神庙里请回来的。许愿去请的那天,原本好好的天气,在她跟大女儿迈脚出门时突然变了,大风大雨的。大女儿怕她七十多岁的身子骨扛不住三十里路的风雨,爬不上九十九级的台阶,就劝她等天气好了再去。她说这是菩萨在考验她的虔诚,就是下刀子,她还得去。
两年多了,王老太每天早起上香发愿,晚睡前拜谢。就是在梦里,她还跪在神龛前。她的虔诚感动了天!
王老太点燃三根香,插在香炉里,双手合十,闭眼发愿:
“大慈大悲的观自在菩萨法力无边,惠及到了我的三女儿,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也认得人,就是时好时坏。老生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菩萨成全——折老生的寿,让她再清醒些。”
话刚落定,春台中央的那台自鸣钟就‘铛’地敲响了,一声接着一声的,清脆悦耳,让王老太仿佛置身于天堂赛的神庙里。
“阿弥陀佛,菩萨这是应许了!应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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