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七夕情人节,我一个人站在纳木错的湖边。海拔4700,我穿着单鞋,怎样都是刺骨的冷。那时我迷上一位年轻时长期在西藏甘南地区的诗人,他曾在这里跟随一位俗僧转经。
纳木错湖水澄蓝如镜,恰好能照出我一个人的孤单仓皇手足无措,然后被鹰衔去交给野荒上郁郁执法杖独行的一位佛陀。
美丽的纳木湖畔
生命是如此短暂
七堆经石,三处桑烟
一群白羊和四位朝圣者
渐渐走出一年中的一天
谁,谁在大地上漫游
加重了旅馆和路途的负担
谁在晴朗的高空中擦了手准备吃饭
想不起亲人时
端着碗
这是在美丽的纳木湖畔
九月底的一次鹰飞
已迫近你家门槛
而风吹经幡,鱼在水底
鱼的眼是两扇窗户
露出雪莲姑娘的十六根发辫
美丽的纳木湖畔
我在单衣四顾中发现生命短暂
然后就看见
五个喇嘛诵经,两只水鸟洗脸
【在纳木湖畔跟随僧俗转经有感·张子选】
那时,H,Z和我背着一床棉被,逃票,在海拨几千米的地方上坡奔跑,最后因为高原反应不得不停下来给追我们的小孩一个鸡腿,这竟然免去三人三百六十元的门票。
我承认,我写的大部分东西都是与你相关,你知道吗,以后我想站在台上,把它们唱给别人听,无论哪个时候你身边是谁,美丑几分,品德如何,我都不会打探。那并不再与我相关,我只是祭奠我的青春,于众目睽睽之下崩溃又重生。
我最近浮夸躁动,时而亢奋时而低靡。不,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但这情况却只得一个人观察到,可惜不再是你。你不再关心我,这些我都早已接受。
就如同我接受,上帝早已做了安排:我绝不会是能默默辅佐你商海纵横的妻,你亦不是我结舟共航,潮起潮生欣赏飘摇,流浪,折腾自己的那个夫,这些我都清楚。我不怨怼你不愿舍弃你的大船与我同舟共济,若是你弃船我未必更尊敬你。我亦不悔恨自己不肯舍了自己的孤舟搭上你的大船,若是我舍舟,你亦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你不必担心,上帝总会将一人之手覆于我手之上,我会过得烟火人间,会幸福灿烂。会经过时光的淬炼沉淀,会有酒的醇厚和清澈。会世故圆滑,会增光添瑕,但终会如玉温润。或许会变得心事沉沉,就如你手上捧着的那杯茶,总会冒出苦涩的一缕味道。
我常常问自己,与你别后几年我能做到,鱼来无喜,雁去不悲,能于笑谈中樽酒平生?越是追问,越找不出个答案。我知道我们俩的命数都不会太久,所以许多事其实也看得轻。就像我第一次读到【四月裂帛】,惊叹于简媜文笔细腻,笔法清丽别致之外,他们的低喃细语,总是沉静这将自己解剖给对方看,不留一丝余地,那个医生让我想到你。
前些日子,独木舟的博客说:我年轻时曾是一个性格暴戾的少女,把决绝当做美德,搞砸了跟很多人的关系,我爱过的和爱过我的都有。当我想起这些,忽然内心有所震动和钝痛,因为这其中也包括了那些我并不愿意失去的人。
我也很抱歉,我也年少时曾将决绝当做一种美德 和美丽,曾经伤害过你单纯的靠近。
我们曾比肩共行过一片海域,这听起来多么美丽!
我常常感谢你,时不间断的在我这打探是否还惦记你。
你懂我,你比任何一个人都懂我的虚荣心,不是对金钱的,不是对爱情的是对艺术。你给我灵感,让我放开眼界,让我要多有阅历开能展开故事。连我都替后来的人惋惜,他们来得太迟。
也许,你心目中的我,和我心目中你眼里的我是有所偏颇的。也许我美化过那些我曾犯下的过错,在我回忆时滤过,再扩大美好的供我恬然老去。
我忘记告诉别人,艺术是最大的谎言,它美化一切,它虚构美好,其实一切都不美,有时候是冻彻筋骨的痛心疾首。
我何尝不知道你是什么模样,我不在你身侧时,你对我探讨过你在其他圈子的浮夸,我们在黑夜有雨的屋檐下,在阳光明媚柳絮飘飞的三月初春,路灯苍黄的半里长街。
我一直感谢你在我面前掩藏起来的在其他时候的浮躁,你内心里不安和前路的地图拿出来给我看,告诉我你要如何走,告诉我那天路上也许你会遇见什么,获得什么。
许久前我告诉一位朋友,我们在二十年纪以后,还舍得花心思在你心目中长期来包装自己的人已经很可贵了。现在的人们谁不是害怕折腾,害怕委屈自己,害怕浪费自己的时间,感情,金钱。
我最近在关注宋冬野,李志,大冰,丽江小倩关注一些小众音乐。我开始整理一些这些年来的闲言碎词。如果你还记得我的梦想,就像我记得你手上的伤痕。你不记得也罢,就像我一直装作云淡风轻一般混迹在人间。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背诵一篇诗,没人知道,我多讨厌它,他那么直白又矫情: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我不再向这个世间追问,海子为何最后面相铁轨死得那么决裂,他把鲜血和灵魂撒在铁轨上,是因他想要的都在远方。
前些日子在看大冰的【一席·赶着音乐放牧】,临近结尾是他淡淡的唱着说:
我理想中的生活状态,
我希望我年轻的时候我是这样子的
跟这帮朋友们能够在一起。
我希望老了的时候,身边还有这样一批人。
我希望,我希望,年迈时
能够住在一个小农场
有马有狗,养鹰种茶花。
到时候,老朋友相濡以沫住在一起
读书种地,酿酒喝普洱茶
我们齐心合力盖房子。
每个窗户都是不同的颜色的。
谁的屋顶漏雨,我们就一起去修补它。
这个世界是不是你想要的
为什么那么纠结于它。
简单的呀,触手可及吗?
那么接下来,咱们就一起出发!
下面的评论里竟然有人骂他,说他们是生活的失败者,只知道逃避现实。然后我冷冷的笑了,大冰在许多年前已经是山东卫视主持人,曾主持《惊喜惊喜》《阳光快车道》《不亦乐乎》《爱情来敲门》《爱拼才会赢》,现作为山东卫视《歌声传奇》的第二演播室的主持人。
曾做过素描老师,拉萨酒吧老板,丽江酒吧掌柜,鼓手,民谣歌手、主持人。作为主持人应聘到山东电视台社教部。在山东电视系统做过美工、剧务、摄像执行导演,这样的人是哪里失败了?
也许你们遇见过,也许你们还没察觉,现当代二十岁以上的一些人,拥有的是自我,以自己为中心,但却像羊一样跟着别人满钢筋水泥的森林乱跑,而不是拥有独立灵魂的思想的自己。
我与好多人交谈过,曾有人告诉我它是写小说的,见他思维模式便知此人底细。我说我可以一个人生活,他便忙不迭的批判和我,用词用句毫无自己的思想,是能在大多数地方听到的教育类说辞且反应迟钝。
所以,你看后来的我,太聪明,太清醒,故而难得幸福。
但我从来不拒绝寂寞和孤单,我享受寂寞,它让我能看清一个自己。我享受孤单,它让我自在,自由。
有时候遇到一些人,难得说道一起又故意轻易的错过,我并不感到惋惜,不是命里须有终须有的托词,是一些东西远远看着很美,近了才发现沟壑纵横。有些事和感情,对别人或是我都是无谓的惊扰。不如就此留在美好瞬间,剩下的路,无论远近,都要一个人走。
当所有人都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时,我所希望的却是愿你,只有你,在这尘世能够获得幸福。我们两个要各自幸福,至少其中一个要。
随文附上最近整理的诗歌:
【众羊衔花】
立春之时,
佛从我门前经过,
我未出门叩拜。
立夏之时,
佛来到我门前,
我未起身迎谒。
立秋之时,
佛与我比肩而坐,
我独自望着天空呢喃。
冬至时节,你打西北归来,
我奉上我一双只为凝视你的双眸,
一颗只为你跳动的尘心,
以及银碗盛满糌粑,半壶酥油茶,
静静站在马已走失的草原。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
我在心典的注释里,
你是佛,你是春,
你是我前世供奉时,
不小心被羊群拾走的一株七色格桑花。
【病马与格桑】
1·二月,鲜花重新倾倒在人间,
佛在大道上被一匹病马拦下。
开在当雄草原上的一朵格桑,
衔着一只飞鹰赶去见菩萨。
2·菩萨呀,
我身为大道上一个女妖之时,
书生都去哪里了?
菩萨呀,
我身为一截灯芯之时,
诸佛都去哪里了?
菩萨呀,
我身为一源流水之时,
落花都去哪里了?
菩萨呀,
我化为干草之时,
清风都去哪里了?
难道等待的总被辜负,
如一匹病马挨不到一个晴朗黄昏。
难道百世轮回之中,
没有一个身影为我祈愿,点灯。
3·
百世轮回之中的众生
此城寄托,彼城寄生。
今夜风大,僧侣思家。
三月的驮云,盛装着四月的桃花。
南归之雁,捎带一程野马。
被病马拦下的菩萨,沉默着整理袈裟。
【向马问路】
我的梦里有两队马,
一队白马上天山,
一队黑马下南疆。
一队为迎亲
一队是赶丧。
一队在途中遇到僧侣点头含笑,
一队在道上碰到强盗拔剑对刀。
一队同风相歌,同云相舞
一队昼夜埋头仓皇赶路
这两队马,
一队走向缥缈的梦想
一队踏入尽在眼前的半个人世:
一半繁华一半野荒,
没同类的半只肩膀。
这两队马,
它们不知出走我梦境是哪个方向。
直到一直遇雨低飞的燕子,
衔着我的空空身子,
于一条大道前低声哭泣。
【牧羊人 组诗】
1·
阳光普照,
照着我也照着世人
而世上有人千千万
且打马而过者千千万
唯独有我,
心里藏踞一个你,许多年。
我携此身,投奔你命
你能否与我比肩骑行一个春天
管它水草丰茂,经幡成川
你便是我唯一风景
2·
雪融念青纳木净
三月鹰飞当雄青
布达拉下磕着长头的孤身老人
就着青稞酒咽下他一生命运
八廊街上置放着繁华和美玉
随风入夜拉萨静
我心沉默已久
意在把诗歌和远方唤醒
3·
晚风催草,霞似故人
我眸进入暮色。
一群野马万疆驰骋
一座高高高岗,
一只小小藏羚羊
以及手持禅杖,
孤身向南的喇嘛
于夜色之中,躬身慢行
那位系着我一身命运和虔诚的人儿
想将你藏在我额头上的一道皱纹里
又怕赶羊去天边时将你遗落在那里
而牛皮靴里一粒沙子要我捎它一程 。
4·
一只低飞雏鹰,
衔来雨落黄昏
群羊归圈,万家燃篝
炊火入盘,成了卓玛手中一缕香烟
而我举觞向你,遥遥那山
我在人生之中挑出一次雁过
用以装饰你银盘
而命运的强盗
遣来一只秃鹫
啄我肉,食我身
我的一抔旧魂灵,无处栖身
5·
无去无来,马去佛来,
草原漫漫,游鱼揉眼。
风雨更更,事事滤过,几何成欢?
月光和玛尼石均在,
牦牛和羊群均在,
鹰眯着眼站在我肩。
我常常询问邮递员,
有没有一封信给我,
如果你曾投递出思念和无眠,
我一定骑来牦牛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