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正在读高三,备考的日子,紧张而忙碌。我比较喜欢运动,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我在课间运动满头大汗地刚刚走进教室,班主任就喊了我,“XXX来一下”,因为是课间,同学们来回的走动声、打闹声充斥着校园的每个角落,但我走到班主任面前听得很清楚,“前天县防疫站给我们做的体检结果出来了,你抽空再去医院检查下,把血化验一下”,并且随手给了我一张白色的小纸条,建议去医院检查确认,我并不觉得班主任很在意,但是在那一刻我却一下子感觉内心有些慌乱,“我怎么了?”其实那正是我人生灾难的开始! 然后,那个周末我就同父母一起去医院,验血化验,结果是乙肝小三阳。其实,那时的我压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跟感冒差不多,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我自己也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和不良的反应。清楚地记得化验血之前不能吃东西,化验结束后,在医院旁边的小吃摊上我一下子吃了两碗粥、三个烧饼、六个鸡蛋,清晰地记得父母看到我有这样的胃口开心地笑着。 我家里是偏远农村的,所在的县是全国贫困县,一个时常被民政部救济的地方。家中兄弟姐妹五个,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在外过着打工的生活,我想那应该是最早的打工者了。我是在外地出生的,我的妹妹和弟弟也是在父母在背井离乡的情况下出生的。在记忆中,我有很多的印象还停留在漂泊异乡的一些清晰而鲜活的画面里。后来,我上高中了,就住在县城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父母为了照顾我也一起到了县城,加上我刚读初中的弟弟,一家四口人、两张床,就挤在一间估计不到八平方米的单间房里,书房、卧室、厨房是一体的。我是家里孩子中学习最好的,初一的时候就全乡镇有名了,不管什么竞赛都会在前三名,当然最多的时候是第一名。最难忘的一次是小学考初中后,那一天我呆在家里,时值炎热的夏天,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暑假的时间,父亲从集镇上回来带着满脸的笑容,说在乡镇最显眼的地方看到了全乡考初中的分数,而我仅仅以2分之差就双百,鲜红的纸上,粗黑的字体,排在第一的位置上。从父亲的脸上,我读出欣喜和骄傲。从一开始进入学校,每学期的各种考试和竞赛的奖项,我基本都能囊括在手,每次的考试表彰都有我,而且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以至于家里泥砌的红砖墙上,奖状成为了一种装饰,也给父亲带来了希望,给那个十里八村都响当当的困难户家庭以最自豪的支撑。当然,这也成了我为这个家奋斗的动力,而这一次的记忆特别犹新。 当时,整个家庭几乎所有的经济来源是母亲回收废纸箱、捡废纸箱和废塑料瓶。父亲原本是村支书,因为超生只得背井离乡。记得他喜好舞文弄墨,每每春节来临前,我们家里都会堆满了红纸和墨水,很多是周围邻居请求代写春联的,父亲甚至要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写,才能在大年三十的当天完成每家的春联。别人忙着置办春节的年货,而父亲却是少有的几个忙着写春联的。年幼的我们总是围着父亲帮他倒墨水、拉纸张和洗毛笔,看着父亲那随性而铿锵有力的动作,感觉那也是我年幼时过春节留下最美好的一个画面。而调皮的我们也会趁父亲写春联的空档,像模像样地拿起毛笔胡乱地画着,然后就是看到黑乎乎的一团放声大笑,一直回荡在记忆里不曾离去。 然而,当时的家庭状况却是每况愈下的。每天,父母都拉着板车穿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不管严寒酷暑;姐姐出嫁了,哥哥还在部队服役,我和弟弟、妹妹还在读书,使原本拮据的生活更是难上加难。看着起早贪黑的父母,我憋着一口气,给自己下决心,一定不能辜负父母,所以每次想到他们那疲惫的身影,我的心都在流血,无声落泪。当时,他们总是带着希望的,尽管无数次的刮风下雨,无数次的狗咬人撵,还是会一直鼓励我:好好读书,别分心!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一直也在埋怨自己,给父母带来这么多的负担且做不到任何作为一个儿子可以做的事情,我心里焦躁不安。 没过多久,身体慢慢地有些疲惫和劳累,没有精神了。原先生龙活虎的我变得不想动,即使动也觉得好勉强。那个时候,晚上开始多梦,甚至睡到深夜胸闷、出盗汗,还有经常的腿抽筋。越是这样,我就越有些担心,开始去了解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无奈之下,我也会拿买几块钱一瓶的护肝片吃。然而,它似乎有恃无恐,更严重的是背部和大腿根莫名的滚热,但是身体并没有发热啊,这种热好像在皮肤下面,来回游走,而且不定时。我疯了,我怎么了?而这距离第一次医院检查才两三个月的时间。更离谱的是,我是读文科的,原本记忆很好,但现在很难再有以前那样的好记忆了,甚至背诵课文是非常的吃力,越吃力越恐惧,就越疑惑,越疑惑就更让我焦虑和难受。我掉进了这样一个“洞”里,我无法也无力摆脱摆脱。 我不甘心,就一个人跑到县中医院再次去抽血化验。等结果出来后,我拿着单子给医生看,却遭到当头一棒,犹如晴天霹雳。一个拥挤昏暗的小科室里,一个身材瘦高、有些谢顶、四十岁左右的医生说:“看什么看,回去吧,没法治的。”没有谁能明白我当时的感受,一下子被人敲晕了,眼前的世界瞬间黑掉。跌跌撞撞的我游荡在大街上,淹没在车水马龙的喧闹里,更在那一刻丢失了人生所有的希望!
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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