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节日效应越来越被放大化的当下,“6.1儿童节”也不会例外,家长们正卖力的扮演好自己在节日中的角色,商场童装区妈妈们东挑西捡,洋餐厅、西点店等不乏被溺爱的肥胖儿童正预备饱餐一顿,游乐场、公园里人头攒动,儿童写真馆里预约拍照的家庭应接不暇........
这一切的一切塞满了孩子的节日,想想,孩子的衣物已占去了家里特大衣柜的1/3,昂贵的垃圾食品已严重破坏了孩子的健康指标,不怎么真实的写真集家里已没多余的地方可摆放,游乐场里的娱乐设施孩子也已乏味........
此时做家长的我们,在带给孩子丰富物质的同时,是不是要有所创新,是不是也要推陈出新。我不能预知20多年后,我们的孩子是否会认为她童年时期曾有过一些斑驳的记忆.....
在一个有着连绵的群山,蓝蓝的天,柔柔的阳光,习习的清风,红红的桃花,绿绿的庄稼,窄窄的小路,弯弯的小溪,静静的屋舍的地方,我和我的伙伴那个五味杂陈的童年时代便孕育在这里。
童年。六.一。锣鼓。
每年的6.1,我们都要去镇中心小学参加统一的庆6.1汇演,这一天将为荣誉而战。这一天我们也会有新衣可穿。这并非是大人自愿给孩子添置,而是老师给规定6.1统一服装:“白衬衣、蓝裤子”。在没有“校服”的当年,“上白下蓝”,就是我们的色彩。记忆中6个小姑娘在一个男老师的指点下正懵懂唱着:“我在门前下种了一个瓜......”,排成两排跳着简单的舞蹈。在6.1的当天,早早的到校,白衬衣扎进蓝裤里,胳膊别上一.二.三道杠,戴上红领巾,一套简单的锣鼓就是我们的乐器,在老师敲的喧天的锣鼓声中,大队长手举五星红旗带领着排成两排的孩子们,在葱绿的田间小路上整齐的前行.......红旗、孩子、 统一的着装、锣鼓声,这将是一幅多么积极向上、富有生机的画面。
童年。山路。求学。
周六学校午饭过后的一声哨响,校园炸开了锅,孩子们三五成群的走向不同方向的回家路,很大部分孩子回家的路都是狭窄的山路、连片的树林、宽窄的沟河串联起来的。半小时的蜿蜒公路在我们的嬉笑打闹中很快滑过,但接下来的将近路程2小时,坡度70的山路透支着我们有限的体力,淌过一条条沟河,穿过一片片丛林,我们的嬉笑声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急促,疲惫、饥饿,慢慢侵蚀着我们弱小的身体,河里的螃蟹已没有了吸引力,林子里的鸟窝也没人去理睬,此时的我们要留着力气去翻过最高的山梁,歇息的时间越来越长,较小的孩子开始使起小性子,坐在地上不想起来,大点的孩子开始拉着、扶着,在力气耗尽的那一刻我们翻过了最高的山梁,大片的草地、和煦的微风,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小憩片刻。此刻心情无比愉悦,最难走的路我们已经把它甩在了身后。此时的我们精力又开始焕发,沿着那条堰沟轻快的走,清澈的山泉水沿着这条缠绕在半山腰的堰沟静静流淌,灌溉着我们的良田,渴了,蹲下捧起泉水喝几口,饿了,停下摘些沿途满地的地泡儿(一种野生的很好吃)塞进嘴里,地泡儿是白色的,如果遇到红色的,大点的孩子就会告诉小的那个是有毒是蛇的食物不能吃。在堰沟的中段,有一片野生的樱桃树林,每到樱桃成熟的季节,男孩子会三两下爬上树,摘很多下来一起分享,虽只有筷子头大小,但记忆中是那么酸甜可口。当暮色降临时,那个炊烟四起的白墙青瓦的院落终于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童年。暑假。穿越。
每年漫长的暑假里,较少的家庭作业占据不了孩子多少时间。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自由支配,记得在小学某年的一个暑假,我们院子里不论辈分大小六七个孩子,已记不清是谁提出我们一起去笔架山(现名南宫山)玩一天,大人都忙于农活,已没精力干涉我们,晚上装满水壶、带上自制干粮,早晨5点集合出发,劲头十足的跋涉在那条杂草从生的小路上,一路都在山野林间里穿梭,沿途了无人烟,只有啾啾的鸟叫和吱吱的蝉鸣,炎炎的烈日只能从茂密的树叶缝隙里穿射进来,前面带路的大孩子会手拿一个树棍,边走边敲打草丛,草丛里时不时会发出嗖嗖的声响,那是蛇逃走的动静。这样一路上我们都是安全的。约莫经过5个多小时路程后,我们就抵达笔架山了,陡峭的岩壁,陈旧的和尚庙,悬崖边的莲花池,似乎都没什么看头,走马观花的看过之后,便下山回家,来时已经走过一遍的路,回家就很是轻松,下山坡,一路小跑,约3个小时后就已经顺便返回家中。此举毫不逊色于当今的驴友。
童年。麻将。
我们在一次次观摩大人进行的过程中已完全认识了麻将,接下来就是找机会跃跃欲试,在家长为大的那个时代,我们只能偷偷摸摸预谋我们的第一次打麻将活动。终于,攒到了良机,在暑假的一个午后,大人外出,院子里几个孩子相约来到我家,关上大门,迅速的搬起桌子架在灶房正对后门的地方,铺上毛毯,学着大人哗哗啦啦的拨拉,开始了第一次打麻将,小点的孩子在后门放风。在我们正起劲的时候,那孩子指着远处路上一个移动的人影,不好!三两下收拾完毕,撤离了现场。
童年。家务。动画片。
干家务是我们童年生活的一部分,大人在地里在农活,女孩子很小就开始在家做饭,还要帮着喂蚕、喂猪、打猪草、洗衣服,男孩子干些轻的力气活。像我这样左手上留有刀疤的女孩应该不下少数。这是我们童年生活的一种见证。中央一台下午6点的动画片成了我们所有关于动画的记忆,而这个时间段总和我们干家务的时间冲突,下午6点太阳落山,天气转凉,真是打猪草的好时间,某家不听话的女孩子这时会挨骂甚至挨打,乖的女孩子只是很不情愿的快快的去干,争取早点打满一背篓猪草,好回家看点动画片的结尾。汗水、泪水交织在一起。
童年。老袁。席瞎子。
老袁是个老实人,大人都这样说,家里还有个没啥用的老婆和一儿一女要他养活。只能靠四处给人干苦力养家。而我家劳力很欠缺,父亲有公职很少有时间在家干农活,因此老袁成了我家的常客,每当有重的体力活要干,就请老袁来。他言语不多,干活实在,很招人待见。一天5块钱的工钱在当年也算可观,我家对老袁也不刻薄,每次来干活,我妈带着老袁一起在地里干,我在家做饭,炒些膘很肥的腊肉、提一壶茶,送到地里一定让老袁饱餐一顿。下午放工回家时,我妈还会把家里的肉、菜、旧衣物送给老袁一些。。而很多家请过老袁一次,他就再也不去了,缘由是舍不得给他做顿好饭吃。记忆里,老袁很乐意给我家干活,每叫必应。
席瞎子是个双目失明的老人,他还算有门技艺,每年过年正月初几那几天,席瞎子就拄着拐杖挨家挨户唱些陈词乱调的祝走运之类的花腔拜年,农村人都很待见,也许是出于同情,也许是出于那些好听的走运的话,都会给个一块、二块、五块的零钱给他。平日里,席瞎子靠给别人干些剥玉米、推石磨这些简单的体力活赚些口粮,有时也会来我家干些小活,是不用给工钱的,只要管饭,临走时给点粮食、菜就行。过年杀猪我家总会给席瞎子一些边角肉、内脏。因此,席瞎子跟我家还算来往较为频繁。
童年。稻田。泥鳅。
水稻种植过程是很繁琐的,春天开始的温室育苗,初夏全家动员插秧、除草,挽起裤脚,踩在淤泥里,望着面前看不到尽头的稻田开始发愁,田里的蚂蝗总是不知不觉的爬上腿,当你感觉疼的时候,蚂蝗的半个身子已经钻进了肉里,这时候不要惊慌,一巴掌拍下去,蚂蝗就掉在地上死了。秧苗插完后,接下来就是隔天一次的灌溉,家家户户按稻田多少按时间排轮次,一直要守着水槽的每个分叉口把水全部灌入自家稻田里。因为总有不道德的村民会偷偷摸摸的偷水灌溉自家的。为此,在雨水少的时候总会为灌溉发生打架、口角之争。夏末,稻田里一片金黄,等到一个暴晒的日子,开始收割,像这种阶梯状的梯田只能采用那种原始的人工拍打稻穗的收割方式。在田间,热闹非凡,四处都可见忙于收割的汗流浃背的大人。那个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天天能吃上白米饭,可一年到头只能是过节、家里来客人才有白白的米饭可吃,平日里总是五谷杂粮拼凑着,也许这就是我们小时很少生病的原因。
抓泥鳅应该是我们都干过的事,在田埂间四处搜索,看见淤泥里一个小洞冒着泡,没错,地下一定是有泥鳅,这时,不要急,悄悄的双手从两边伸进去捞起来,泥鳅很滑,如果用一只手去抓,狡猾的泥鳅一定会从你指缝中窜走。将抓住的泥鳅放入玻璃瓶里带回家,一条条用剪刀剪开腹部清洗干净,下油锅炸至金黄就是我们的一顿美餐。
童年。河坝。螃蟹。
大大小小的沟河从连绵的山间顺势流淌着,河水多半时间是寂静的,提起装满脏衣服的竹篮去河里洗衣服是件快乐的事,快速洗完衣服晒在干净光滑的大石头上,我们开始一个个小石头的摸索,螃蟹总是寄居在不流动的河水石头下面,悄悄的搬开石头,一个个半大的螃蟹还毫无察觉的趴在那儿,这时,要用双手捏住螃蟹的夹子,把它的利器控制了,它也就耐何不了你了。然后,把螃蟹夹子先掰下来,螃蟹就爬不动了,待衣服晒干后,螃蟹收获不少,回到家,清洗肠肚后,油炸开吃。
童年。课余。勤工俭学
。
在教育经费不足,经济匮乏的年代,开始盛行学校自力更生发展额外收入,利用教室靠墙的一边堆上种植土种天麻,可最终可能因种植技术不当,连小芽都没发,就这样夭折了。开始发动学生勤工俭学,于是,茶树刚刚冒芽,我们边在老师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奔向茶园。手脚利索的孩子一天采摘下来,过称之后收入很不错。周末、暑假也不闲着,树林里、山坡上、河沟边到处都是孩子们的身影,是在摘金银花呢,这个药材可以卖个好价钱。每个孩子都有任务在身。我记得跟我一起找金银花的女孩,她身形矫健、爬坡迅速、眼尖手快,当我看见一处开的正茂时,她已先我一步奔了过去,三两把摘完塞入自己篮子里,结果摘的总是比我多,令我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以致很多年后,提起她,我都会用奸诈、狡猾来形容。
童年。我想无论是我们,我们的孩子,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记忆中的斑斓多彩的梦,只是内容略有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