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像要赶双十二的潮流,满二十减十五,骤降到接近零度。街上的树被大风刮成摇滚歌手,呼呼地咆哮出意味不明却让人提神醒脑的歌。
机场内,某知名连锁快餐店正迎接着晚餐高峰,前台不断摆上打包好的食物,随即便被高喊着自己取餐码的某个人拿走。过了安检口,饮料可以带上飞机,大部分人都选择打包,和一楼的盛况不同,二楼就餐区冷冷清清。
菏星在靠窗的双人桌,面前摆着刚解决完的汉堡套餐。他看了看手机,估摸着还有三个小时,于是又下单了一个小食拼盘。垃圾食品固然不健康,但实在美味。考虑到自己以后大概吃不上这一口,他再次下单了一个全家桶。
从透明玻璃往外看,街上的人都瑟缩着脖子埋头匆匆向前,风把人、行李和树叶吹离他们原定的轨迹,而这里是那么安静温暖,听不见一点风声,只有店里随机播放的流行歌单。
切到一首方言歌,听着很像自己的家乡话。菏星用家乡话空耳了一下,得出一句很无厘头的歌词来,逗笑了自己。他拿出手机录制下一节副歌,打算到家后把这个笑话同家人分享。他离开家乡多年,总算是混出了一点名堂,可以回家光宗耀祖。他在这里的工作完成得很好,只等上级来交接审核,回到家乡便能直升高管,从此过上富裕生活。听说母亲已经给他物色了十数个相亲对象,都是些大家闺秀。
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
但菏星对这里还是有许多依恋的,例如眼前这些垃圾食品,还有他相机里的各种花鸟树木。虽说自己的家乡比这个落后的小城先进富裕得多,各类自然风物却实在少见。他的家乡偏爱稳定,多数景物都是永恒不变的,这里却大不一样。哪哪都在修路,步行街的奶茶店隔一段时间就换一家,秋天的落叶滋养春天的花。
当年被领导调派到这里,菏星百般不愿,如今即将离开,他倒觉得自己喜欢上这座小城了。
看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有一家三口端着餐盘上楼,满满三大盘。母亲将食物堆叠成蛋糕的模样——最底下摆一层汉堡的面包,上面一层层摆上鸡块、薯饼、鸡米花、薯条、汉堡中间的各类肉饼、土豆泥……顶上再盖一层面包,四周摆上一圈烤翅辣翅做点缀。小女儿全程兴奋地看着,口水快流到地上了也没有伸手捣乱。父亲来回上下楼搬行李,最后一趟回来时,小心翼翼地举着一根点燃的蜡烛。
他们一起在蛋糕上插上七根蜡烛,点燃。
“帅哥,可以帮我们拍个视频吗?”
菏星看着镜头里快乐的一家,也轻轻附和着唱祝你生日快乐。母亲无视了菏星面前的一大堆食物残骸,坚持分给他一块“蛋糕”。菏星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被父母投喂,仿佛他的胃是无底洞。
吃完蛋糕,还有四十分钟。
网络上有个话题突然冲上了热搜榜首,菏星想看看评论区,只点开一片空白,大概是软件又崩了。他背起行囊下楼,穿过取餐的人群,经过一个个登机口。A、B、……一路到G,路上的人打游戏的打游戏,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并没有听见讨论那件事的声音。
菏星在G3口附近坐下,还有十五分钟。软件又能打开了,整个热搜榜被同一件事占据:
1. 大量不明飞行物靠近大气层
2. 外星人入侵
3. 世界末日
……
爆炸声在机场四周响起,窗外,凌空而下的炮弹如同下起流星雨,将机场四周轰成一片火海。另一侧的玻璃受到冲击被震裂,人群尖叫着骚乱起来,呼唤同伴的声音,哭泣声,骂娘声,乱七八糟。菏星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么吵吵嚷嚷的环境。
还有五分钟,菏星走进早已无人看管的G3登机口,走向开阔的停机坪。一辆飞船缓缓降下,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本想让前后来一个小与大的对比,看似是离家多年的游子归家这么一件小事,其实是外星人侵略地球,主角口中的“小城镇”其实指的是整个地球。还想塑造一个从骨子里虚伪的人,在明知道寿星大概率即将迎来自己祭日的前提下唱着祝你生日快乐,之类的。写出来和预想的感觉差很多,前面的平凡不够动人,没有让人共情的代入感,后面也没有反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