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 活在小说里的少年


我叫小蓝,是拥有整个世界的人。

我诞生的时候就已经十八岁了。

说是拥有全世界,其实我只有一个学校。因为我是活在小说里的角色。

在作者创造了我之后,他好像就偷懒不更新了。所以我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每天早上准时起床,去只有我一个人的教室读书,在只有我一个人的食堂吃饭,晚上一个人睡觉。

这个世界很无聊。我不是生活在小黄文里,没有艳福享;不是生活在武侠小说里,没有武功让我快意恩仇;也不是生活在科幻小说里,不能星际旅游。


原以为自己会一直生活在这无聊的世界中,但身边却开始逐渐多了一些东西。先是有了一条公路,还有了一辆绿色的旧班车,每天在同一条公路上行驶着。然后就是多了一个咖啡馆。

一天,我走进那个咖啡馆,那里坐着一个女孩,绑着马尾辫,正低头喝咖啡。

我第一次看到女孩子,竟有点不知所措。

我走过去,问:“你好哇,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起头,用玻璃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什么是名字呀?”

“名字……名字就是用来标识一个人的东西。”

她困惑的看着我,然后指着咖啡桌上的玫瑰花,然后问我:“那这花叫什么名字?”

“这……它没有名字。但我们可以给她起一个名字。”

“那你给我起一个名字吧!”

“你可以叫小玫。”

她对着我笑了笑,做了一个鬼脸。我第一次看到别人对我笑,也第一次给了别人微笑。


我和小玫很快熟悉了起来。恰好我们的世界也有了一个游乐场,我们便一起去那边游玩。我跟她说,我爱她。她问我,什么是爱。我告诉她,爱就是全世界只有两个人。她笑了笑,又对我做个鬼脸,说:“那我肯定爱你了呀。”

有一次,我问她,知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部小说里,她一脸茫然,似乎连小说是什么也不知道。大概在她看来,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

但我却知道自己活在小说里,我推测一下,原因可能有两个:一个是因为我是主角;还有一个是作者在小说里让我知道了真相,但这是为了什么呢?

很快的,这个世界扩建了起来。多了许多条公路,又多了火车,地铁,天桥。外面的公路上还开始有了红绿灯,有了许多忙忙碌碌的上班族。我和小玫经常跑来公路这边看人,有时候来来回回地过马路。

然而有一天,我却做了一个梦:小玫死掉了。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梦吓到,开始寝食难安,因为我从没有做过梦。这个梦可能是小说的发展。我努力回想她死掉的时间和地点,但却想不起来,这是作者故意设计的,他真的要杀死小玫?

我开始改变自己,试图改变故事情节。我尝试了在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但却只是吓到了小玫。如果小玫来约我去看咖啡馆那永远不会凋谢的玫瑰,我就拒绝她。我被弄得精疲力竭,甚至想要让我不要再爱她,因为我担心会是一个凄凉的爱情故事。但这些通通都没用,那个想法怎么也清除不掉。我有一次甚至想要自杀,但那不能排除她死的可能性。

我因为这个想法弄得茶饭不思,小玫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她可能有危险。她生气了,差点要把我们爱情的见证,那玫瑰给毁掉。

她说我一会跟她说什么小说,一会又跟她说有危险,让她觉得很莫名其妙。于是她要和我分开几天。我担心她,经常去看她。但她一见到我就像兔子一样逃掉了,好像我是狼一样。

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街上乱逛,期望可以碰见她。我想跟她道歉,也许这一切只是我想多了。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脑海响起:她会在三点十五分在咖啡馆前的公路被撞死。我吓出了一身冷汗。看了一下手表,还剩五分钟了。我赶紧向咖啡馆那边跑去。我感觉风在我耳朵里呼啸,树叶被我踏得像狂蝶一样乱舞。我恨命运,恨那个残忍的作者。等我赶到马路那边,我四下扫了一眼。小玫一人在过马路,她穿着碎花裙子,像花一样舞动。她应该没见过车祸,甚至连闯红灯都不知道是什么。这时只剩几秒了。一辆绿色的旧大巴疾驰而出,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感觉。

十、九、八……

她还没发现。

我冲了过去……

接着就是像所有青春小说一样,我被撞飞到空中,像一只折翼的小鸟。四周的空气凝结了一样。她被我推出了马路外,接着她回过神来,向我爬来。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过得好他妈慢,我想着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原来作者要构思一个英雄救美的爱情故事呀。我心里苦笑,但我愿意做这样一个会为女主死去的男主,也不愿成为一名没有人爱的男二。

我用着最后的力气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她,然后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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