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

文/饺子

简文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由姑姑抚养。到了四岁的时候,已经结婚生子的姑姑再无精力照顾小文文,只得把她送到乡下的奶奶家。

文文一点都不认生,见奶奶和姑姑在客厅里说着大人们的话,便独自来到后院玩了起来。院子里堆着几个大米袋,文文爬到米袋上自己做起了游戏。突然间,她发现从米袋下爬出个东西,低头仔细一看,那东西脑袋大大的,身体细长,周身呈灰黑色,还拖着条不停蠕动的尾巴,最最恶心的是,它还长着枝杈般的爪子。“姑姑,有怪物啊!快来,这里有个怪物。”文文害怕地叫喊起来。

姑姑跑过来看了一眼,笑到:傻丫头,是壁虎,有什么好怕的?”原来,乡下的壁虎个头儿比较大,又丑陋,难怪从未见过壁虎的文文吓成这样。不过,由于对壁虎的恐惧,文文哀求姑姑把自己带回去,她不想留在这。可是大人们怎么会因为这微不足道的理由而改变原先的决定呢?文文还是开始了与奶奶相依为命的生活。

时光如梭,转眼间文文已经大学毕业,并在城里找了份文秘工作。因为受不了集体宿舍的嘈杂、脏乱与拥挤,她在市郊找了间房子,虽然地处偏僻,房间也简陋了些,但好在租金很便宜。于是很快与房东达成协议,付了租金。临走时,房东不忘诚心地叮嘱一句:一个女孩住在这儿,凡事要小心啊。随即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文文单身一人拎个大行李包就搬进来。第一件事当然是打扫屋子拉,正当她忙地起劲时,忽然听见隔壁的门“吱呀”的响了,朝外一看,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正站在门口朝自己屋里望呢。那老太太穿件黑袍子,与她银白的头发相配显得格外刺眼,她的眼神十分犀利,一点也没老人家的慈祥。见文文也看着自己,老太太蹒跚地跺回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了。“真是个奇怪的老太婆。”文文嘀咕一句,继续打扫。

忙活大半天,房间全部干净了,文文拎起一大包垃圾下楼去扔。正当她扔完准备上楼的时候,却发现似乎身后有目光看着自己,回头一望,果然,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正不怀好意的朝自己笑,她心中一惊,赶紧小跑着上楼,谁知道男人也跟着上来了。慌乱中,文文的钥匙始终插不进门孔,而那个男人已经站在她面前。“你,你想干什么?别乱来,我喊人了!”“别紧张,你新来的啊,小姑娘?咱们以后可是邻居呢。你不请我到你家坐坐?邻里间应该互相熟悉熟悉嘛,哈哈……”男人用无赖的口气挑逗着文文,同时掏出钥匙打开了隔壁自己家的大门。

回到家的文文擦了擦惊出的一头冷汗,不由地担心起来:这不是个好住处啊,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很快,忙忙碌碌中一周就过去了。明天可以度周末了,想到这,文文心情明朗起来。看完了“午夜剧场”文文打着哈气走进卧室。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眼神中充满了恐怖,只见卧室的窗户上爬着一只壁虎,它神气活现地甩动着那条细长的尾巴。

文文惊叫着跑出房间,双脚卷缩,窝进沙发里。从四岁第一次见到壁虎时,她就深深厌恶并恐惧着这种生物。奶奶总是说:“你的名字起的不好,文文,蚊子哪有不怕壁虎的。”文文深以为然,因为每逢壁虎出现,就预示着不好的事会发生。

七岁那年,文文在河边玩耍,突然一条壁虎窜到她脚下,惊恐之中,整个人掉进河里,幸好被路人及时救起。

十六岁那年,文文在教室里发现一只壁虎,一个男孩打死了它,于是男孩成了文文的小男友,并得到了她全心全意的付出,可是最终男孩还是离开了她。

到了大学,文文在宿舍墙上看见一只壁虎,惊恐不以,第二天的高数考试便挂了科。

总之,每次遇到壁虎,都会发生些什么。因此,文文心中开始隐隐不安,会有什么样的不幸等待着她呢?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按门铃,打开门不见人,地上却有个小盒子,文文打开盒子,是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个屋子你也敢住?还是小心点吧,危险也许就在你身后。”看着这拙劣的字迹,文文心头一颤,果然,壁虎出现必有不幸。 房租都付了,现在搬出去是不可能的,况且不住这住哪?于是文文想出了找人合租的办法。网上一发贴,要求合租得人还不少呢,经过塞选 ,文文选定了女孩康萍。两人合住的确让人安心不少,日子很平静的过了两个月。

这天下班回来,康萍已经做好了晚饭,两人边吃边聊,感觉毫不惬意。猛然,文文用余光发现客厅墙上有条黑影,扭头一瞥,一条壁虎!“ 啊!壁虎!怎么办,怎么办!”文文把筷子扔的老远,人也往后躲退。“哎,不一条壁虎吗?这么害怕干吗?它又不伤人,一会自己会走的。 ”

康萍惊讶文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无论怎么劝说,安慰,文文都没有心思坐下吃饭,于是早早钻进被窝。不断回想着以前与壁虎有关的种种经历,幻想着以后可能发生的种种不幸,也不知何时才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文文走出卧室发现康萍穿着睡裙,披头散发的坐在沙发上。“康萍,你怎么拉,还不换衣服上班?”听见文文与自己说话,康萍抬起头,满脸的憔悴与恐惧,把文文吓了一跳,赶忙扶着她的肩关切的问:“怎么拉,发生什么是了?”“没,没事。”

康萍显然在隐瞒些什么。壁虎出现必有不幸。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文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就像那张匿名纸条写的那样,危机就在身旁,并且越来越逼近。

下班回来后,文文发现康萍的房间空了,桌上留了一封信,里面的内容是:文文,我搬走了。与你相处的几个月很愉快,但是由于私人原因我不得不走。你一个人多保重啊。

究竟什么事情让康萍不能说出来,还不得不搬?难道是那个流氓男人,还是古怪老太婆?文文觉得疑问太多,而且越猜越怕,如今只好什么不想,凡事小心谨惕,注意安全。

这天,文文休假,早晨洗漱完毕以后,她走到窗台边准备打开窗户,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可是,就在这窗台上,一只壁虎躺在那里,那是只死壁虎,更可怕的是被人剥了皮,通身都是肉红色。看到这场景,文文呕吐着冲进卫生间。洗脸池旁,看见镜子里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文文无力的流下了眼泪:“怎么办?究竟是谁?是谁要恐吓我?目的是什么?”整个一天,文文都瘫坐在沙发里想着最近发生的怪事。

晚上十点多钟,整个住宅区都静了下来,再细微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忽然,走道上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紧接着是很轻很慢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老太婆要去那里呢?”文文紧惕起来,悄声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外面的情况。老太婆竟然站在自己家门前,文文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然后又向猫眼看去。老太婆好像知道她在看她似的,也猛地把眼睛贴向猫眼。这举动吓的文文连连倒退。接着,门外传来了“唏唏嗦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刮门。“天哪,千万别进来,千万别进来。”文文双手捂着耳朵,绝望地祈求上天。

不知是否是上天真的听到文文的求助,随着“砰”的关门声,走道又恢复到了死一般的沉寂。文文打定主意,过几天找到房子就搬。

这晚,文文照常在网上寻找租房。她没有发现隔壁的无赖男人早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渐渐的,文文听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个呼吸声,她鼓足勇气正准备回头就被人死死地捂住了嘴。挣扎中她只听那男人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把钥匙插在门上,特地等我呢?!”文文脑子一片空白,本能的与之反抗。两人从房间一直扭打到客厅窗台边,眼看着文文身体已被压在窗户外,只靠双手撑着窗台,忽然她想到窗台曾是放置死壁虎的地方,便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男人,向大门跑去,那无赖一把拽住他后背,文文顺手从墙角拿了根扫把向无赖捣过去,可能用力过猛,男人一个踉跄跌出窗外……

“嘀都嘀都”,警车来了,抬走了男尸,也捕走了文文。调查了事情的真相,文文属自卫而无罪释放。

危机过去了,原来一切都是那可恶的色狼所为,文文终于安下心来。

一个月过去了,一天清晨,文文从美梦中醒来,刚掀开被窝起身下床,就看到一条剥了皮的,肉乎乎的壁虎赫然放在自己的梳妆台上。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一阵慌乱之后,文文静下来开始思考:难道用死壁虎来恐吓自己的并非隔壁的那个男人?如果说排除了他,剩下的就是古怪老太了。可老太是怎么知道自己害怕壁虎的呢?她又是怎么进来的呢?这一切都是迷,近几个月来被频频恐吓搞的神经衰弱的文文决定破釜沉舟,今天一定要揭开谜底。

文文身后藏了把防身的匕首,便镇定的敲开了老太太的房门。“有什么事?请进来说吧。”老太太颤颤地说。进了小屋,门被“砰”的关上了。房间里十分简陋,只有张饭桌和一把破藤椅。因为朝北的缘故,光线很暗,屋子里有点阴森。

“你为什么这么做?”文文开门见山地发问。“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太边回答边躺上了藤椅。“我都知道了,你就说吧,目的是什么?”老太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文文急了,走上前气愤地说:“那天我在猫眼都看到了,你站在我门口干吗?还不停刮我的门,是想吓唬我吗?”老太婆缓缓的睁开眼睛,干干的笑了一声:“你说那晚啊,噢——,我看你门上有些脏东西,帮你擦掉而已,没想到吓着你了。”文文当然不相信,就在这时,一条黑影从窗口闪过。“是壁虎!”文文叫了起来,害怕地连连后退,还用手抱住了头,嘴里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什么。老太婆见情况不妙,便起身上前碰碰她,谁知惊恐万分的文文突然瞪大双眼,从背后抽出匕首狠很地向老太婆刺去。一刀便结束了老太太的性命。“嘀都”声又响了起来……

发生了那么多事,文文的精神状态很差,关在拘留所里,她不停的跟警察说老太婆要害她,用无名字条和死壁虎来吓她。警察们根据她提供的口供队这桩杀人案进行了全面的调查,终于找出了事情的真相:放在门口的无名字条是调皮的孩子们的杰作。这些小孩还常常在别人门上乱涂乱画。也就是说,老太太那天是真的帮文文擦门上的脏东西。那么那些死壁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警方直到寻访了文文的奶奶和合租者康萍才真相大白。

原来,文文患有精神分裂。可能是童年经历比较悲惨,她的心理一直不太健康,并且极度害怕壁虎,慢慢的,害怕变成了憎恨。于是她认为,只要壁虎一出现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十六岁那年她的初恋男友也是她臆想出来的,这个男孩并不存在,只是她幻想出的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奶奶一直都知道她的情况,只是乡下人哪会因为心理问题而去看医生呢?后来文文长大了,奶奶为了她的名声和前途更加要隐瞒病情。

康萍也说出了当晚的情形。那天夜里,康苹出来倒水,忽然发现文文在客厅里手中捉着一只活生生的壁虎,并给它剥皮。见到这个情景,康萍吓呆了,再想想晚上吃饭时文文那害怕壁虎的样子便意识到文文可能不太正常。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选择了搬出去。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文文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希望那里不会再有壁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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