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谈，老人摔倒，扶与不扶的问题，似乎是嚼老梗了。但那些摔倒的老人在新闻里，在电视里。当一个老人就这样摔倒在我面前，那一瞬间的彷徨与长存许久的悲伤，与手机后的世界完全不同。
9点钟的地铁站，人流汹涌，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倚靠用来分散客流的铁栅栏。然后本不牢固的栅栏倒了，那个老人应声栽倒，铁栅栏震颤了几下，我僵在向下的阶梯上。
扶？还是不扶？摸了摸干瘪的钱包，想了想辛苦劳作的父母，我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生怕扯上一点关系。我从未像那一刻如此鄙视自己的灵魂。看他简陋的穿着，一旦粘上，说不定会惹上什么事吧，我这样想着。
我选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其实一直悄悄打探着那边的状况。没有人上前，人群中窃窃私语起来。地铁的工作人员惊慌地跑了过来，又惊慌地跑开，老人撑着地，抬起上半身，挣扎了几次，但是没能起来。在几十双的眼睛下注视着，挣扎，我也在那些不在我身上的目光中挣扎，迈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地铁当值的班长来了，我松了一口气，事情终于解决了。她蹲下，面带担忧地询问着老人的情况，然而双手藏在袖子里。老人大概终于觉醒不会有人帮他，在我不知道第几次的试验中，站起来了。我赶紧又向另一边走了几个车门的距离，我真正地开始逃离现场。
人们轻松下来，谈话也就清晰起来，年轻人低下头玩手机，年长的一些人却开始讨论。
“人情冷漠
现在谁敢扶啊，
栅栏本就是活动的，谁让他去靠
我没心情去分析谁对谁错，我的眼前只有那个老人一次次挣扎着爬起来的样子。是的，我是一个伪善者，心存怜悯，却不施予援手。
后来，我把这件事讲给很多人听，只是为了听见别人得出和我一样的答案，让我稍微好过一些。我彷徨于那一瞬间的决定，悲伤于自己是一个伪善者。
下次扶还是不扶？
还是跑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