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第一次拉着苏晚的手说 “以后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闺蜜” 时,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烤肠。那年我们刚大一,在食堂排队打饭,她因为我帮她抢了最后一份糖醋排骨,就非要跟我拜把子,说要 “一辈子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骂渣男”。
谁能想到,十年后,我们会在出租屋的客厅里扭打在一起,她手里攥着水果刀,我脖子上淌着血,而那个让我们反目的男人,正躲在门口瑟瑟发抖。
我和林晓是大学同班同学,她像团火,爱闹爱笑,总把 “我家苏晚” 挂在嘴边;我像块软糖,性子慢,遇事总躲在她身后。毕业那年,我们凑钱在市区租了套两居室,客厅的墙上贴满了我们的合照:一起在操场拍的毕业照、第一次一起旅行的风景照、甚至还有凌晨三点饿肚子,一起煮泡面时拍的搞怪照。我们共用一支口红,分享同一件睡衣,她的工资卡密码是我的生日,我的手机解锁指纹有她的份 —— 她总说 “苏晚,除了我未来老公,你就是我最亲的人”。
我们还一起攒钱买了对银手链,刻着彼此名字的首字母,她说 “这是我们的闺蜜链,以后就算老了,也要戴着它跳广场舞”。那时候我真信,我以为我们会像手链上的字母一样,永远绑在一起。
陈默是林晓先认识的。去年秋天,他来林晓公司当实习生,高高瘦瘦的,笑起来有两个梨涡,会在加班时给林晓带热咖啡,会记住她不吃香菜的习惯。林晓第一次跟我提起他时,眼睛亮得像揣了星星:“苏晚,我好像遇到喜欢的人了,等下周我带他出来,你帮我把把关。”
我笑着答应,那天特意穿了林晓给我买的裙子,还帮她挑了支她最爱的口红。可我没料到,陈默看我的眼神,会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暧昧。他会在林晓去洗手间时,悄悄跟我说 “你比林晓安静,我更喜欢温柔的女生”;会在微信上单独找我,分享他小时候的趣事,说 “这些话我没跟林晓说过”。
我一开始是拒绝的,我把聊天记录删了,把他送的小礼物偷偷塞回他包里,我跟他说 “我是林晓最好的朋友,你不能这样”。可陈默总有办法让我动摇,他会在我生病时,绕路给我送药,说 “我只是担心你,没别的意思”;会在我跟林晓闹小别扭时,耐心听我吐槽,说 “我知道你委屈”。
我慢慢陷了进去,我开始瞒着林晓跟陈默见面,开始在他送我回家时,让他在楼下多待几分钟;我甚至开始嫉妒林晓,嫉妒她能光明正大跟陈默一起上班,嫉妒陈默会在朋友圈发跟她的合照。
纸终究包不住火。那天林晓提前下班,撞见我和陈默在小区楼下抱在一起。她手里还提着我爱吃的草莓,看见我们时,草莓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红色的果肉摔得稀烂,像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苏晚,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林晓的声音在抖,她盯着我手腕上的银手链 —— 那是我们一起买的,此刻却像根刺,扎得彼此都疼。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陈默想上前解释,却被林晓推开:“你别碰我!我带你来见我最好的朋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那天我们吵到凌晨,林晓把我们所有的合照都撕了,把我放在她房间的东西全扔了出来,包括那件她送我的裙子。“你以前说,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说我们要一起结婚,一起当干妈,你全忘了?” 她哭着喊,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苏晚,你怎么能抢我的人?你怎么敢?”
我也红了眼,跟她吵:“是他先找我的!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他跟我说,他觉得你太闹了,他喜欢的是我!”
我们像两只疯了的野兽,把曾经的温柔全忘了。她骂我自私,我骂她幼稚;她扯掉我手腕上的银手链,我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推倒在沙发上。银手链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链扣摔断了,刻着我们名字的字母,分成了两半。
真正失控是在第二天。陈默给我发微信,说他想跟林晓说清楚,让我在家等着。可林晓回来时,手里攥着陈默给我发的暧昧消息截图,还有他送我的那条项链 —— 那是我藏在衣柜最里面的,不知道她怎么找出来的。
“你还骗我!你说你们只是聊聊,这是什么?” 她把手机砸在我脸上,屏幕碎了,碎片划到我的额头,流出血来。
我彻底疯了,冲上去跟她打。我们从客厅扭打到阳台,她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水果刀 —— 那是我们昨天切草莓剩下的,还放在茶几上。“苏晚,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毁了我们?” 她哭着,手里的刀乱挥。
我伸手去抢刀,推搡间,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从阳台的护栏上翻了出去。我下意识地去拉她,却只抓住了她的衣角,布料 “刺啦” 一声裂开,她像片叶子一样,从三楼掉了下去。
“啊 ——!” 我趴在护栏上喊,看见她躺在楼下的水泥地上,血慢慢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她穿的那件,我们去年一起买的同款卫衣。
陈默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我瘫在阳台上,手里攥着半截衣角,额头流着血;林晓躺在楼下,一动不动。他吓得腿软,掏出手机报警,手一直在抖。
林晓最后没救回来。医生说,她掉下去时脑袋先着地,送到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而我,因为在争执中被水果刀划伤了胳膊,肌腱断了,虽然保住了命,却再也没法像以前一样,跟她一起手牵手逛街了。
我在医院里待了三个月,警察来问过好几次话,每次我都要把那天的事重复一遍,重复我们怎么吵,怎么打,怎么看着她掉下去。夜里我总做噩梦,梦见大一那年,她拉着我的手说 “我们要当一辈子闺蜜”,梦见我们一起戴着银手链,在操场边吃烤肠,梦见她掉下去时,眼里的绝望。
昨天护士给我换药时,从我的口袋里翻出了半截银手链 —— 那是我后来从出租屋的地上捡回来的,刻着林晓名字首字母的那半。我攥着它,眼泪砸在手链上,冰凉的金属,像我们曾经的约定,再也暖不回来了。
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是彼此一辈子的依靠,会一起看遍所有风景,会在对方婚礼上当伴娘,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会幸福”。可现在,她躺在冰冷的墓地里,我带着一身的伤和一辈子的愧疚活着,而那个让我们反目的男人,早就换了城市,再也没联系过。
原来所谓的 “世界上最幸福的闺蜜”,在爱情面前,竟然这么脆弱。原来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没法挽回。如果能重来,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陈默,宁愿我们还是那个,在食堂里分享糖醋排骨,手牵手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单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