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好 钻进路边一家挂着地道杭州小笼包招牌的苍蝇店,里面一个穿褐色花睡衣的中年男子在给他的可卡喝豆浆 并对着老板说:哎呀 以前嘛 我们吃包子的时候 就是两毛钱一个呀 这里附近的包子我都吃过的了!包子嘛 无非就是要新鲜的呀!然后抬起头 等老板应他, 老板也实在,堆着肉陪笑 连连说是是是 并表示出别样的赞同。那,他的就是新鲜的吗?我看着地下的狗听到他们这对话里的呀呀声却是提醒了我:已经到了。
因为对杭州的熟悉程度让我觉得我是可以自主安排好一天的行程的,所以给了几个选择给许姑娘 而她也不明就里的挑了出来,算是开始了第一天正式的开始。是的,一天,只有这一天是没做准备的开始。
我想,我大概记得西湖边是可以沿途走的,也大概知道中国美院南山校区是可以走的,浙江省博物馆沿着西湖边走走也是大概可以到的,然后许姑娘念叨的丝绸博物馆我也似懂非懂的想着大概怎样可以到的。可怜的许姑娘就这样跟着我的大概上了去往西湖边的公交车。
孩儿巷下来 拐两个路口就到了南山路口,淌过隧道上来 西湖算是漏了个角,游人挡住了视线 风吹着水浪 我是先听到声音才看到实在的水的。许姑娘这时难得露出了点兴奋样子 拿出了相机 算是觉得终于有值得她按下快门的景色了吧。一路靠近,湖面从人群里钻出打开的时候 西湖算是来了,我们也算是来了,虽然只是一个角落 可是蜿蜒着弯曲的小路和高低不等的桥走过去 却是很让人觉得惬意。有柳树,有游船,有拍照的游人,还有在路边啄食的麻雀,当你一一对应回心里景观的时候 倒是都契合了吧。
有点小雨 迈着脚走到西湖新天地的时候 才发现白天的新天地和晚上并不那么一样,没有了光影的遮挡 这些新起的房子虽然有了些年头 看起来皮壳也像那么回事 可也毕竟难看。我心里想着,好在这里也是黄铮说过让她去看看的 不然估计得骂我了。
失落的张望了几下后就引着往南山路走了出去,刚出路边就看到斜对面的国美美术馆 拓路踏歌行的海报铺满了三分之一的外墙。优秀毕业生作品展还没结束,终于有展了 !这时我是莫名兴奋的许姑娘不会失望了吧?我想!
进去的时候让我意外的是人很多 ,许姑娘也没什么表情,一楼的空调坏了 ,人群的汗味把艺术的意思第一次抽离开来,刚进去我们就走散了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人流在看 楼下进门右手边就是她们相关专业的展厅 一些巨大的模型占了很大的比例 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方案注解,没看,也没法静下心来看 。只是觉得 可能好 也可能不好 ,艺术的意思在人群中和汗味中给去除掉本意的时候也就无所谓是不是文本原来的意思了 。不正好合了解构主义和后现代的意?
设计类的就不说了 没意见 ,成熟和不成熟的只是在一念之间,看你怎么对待这个念。一楼走马观花看完就赶紧去二楼了 原本有厚望的造型学院的作业除了国画外却也让人失望,尤其是油画 竟然没几个觉得能看的。而且还有现成偷人家照片观念拿去画的,细细看看还是研究生,还是优秀研究生。
许姑娘发来信息说我在哪?报好位置 汇合好就出去了 意外的是我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我想象的要兴奋的感觉,只是面无表情的说继续走,也许她的心是去了看央美的毕业展的, 毕竟她老师告诉她中央比中国高级点的,美不美院没关系,党中央也领导中国啊。于是想着想着,我也失落了起来。
为了赶上赶不上的时间 我们闷头往丝绸博物馆赶过去,那里离南山路并不远,我原本并不抱希望?可没想到里面的陈列却是超出意料的棒,第一次看到原版的服饰发展脉络,第一次在里面知道了什么叫绫罗绸缎,第一次知道古代服饰可以是那么的宽大,第一次感受到服装配色竟然是可以那么的好看,也第一次看到了龙袍,和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淘宝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震撼的我后来在二楼,趴在一个小太子的龙袍前呆看了好久,想着要是许姑娘给我也做一件就好了。可是这个时候许姑娘早就不知道逛到哪里去了。
在博物馆二楼展厅中间有个连接引桥可以走到后面的展厅 ,一群年轻男女正坐着休息 我呆看着窗外的绿山走了下神,许姑娘给我发来信息说里面竟然有壮族的服饰馆。我赶紧回了下神往后面走去。入到展馆许姑娘早已没了踪影,只有个保安从外面大步赶来赔着笑说道 我们要闭馆了 有意再看只有明天请早了。我也赔笑答应着,怏怏往回走。
这时许姑娘又发来信息说她在后面书店等我,见面她兴奋告诉我她看到了洛可可服饰展 ,发光的眼睛告诉我这个才是她这两天最大的发现,并试着描述说最后闭馆一霎那 灯从远处递次关过去的那种震撼,我努力明白着她的那种裁缝精神,似懂非懂非懂的点着头,更让她坚定了明天一定要再回来看的决心。
出来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 进门时锁住的伞也已经给大门闭了起来,省博物馆是肯定去不了了,赶紧填饱肚子再说吧,辗转从外面坐着公交又往南山路方向回去了,也许在对前路不熟悉的时候便回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吧。
从外婆家再到外婆家的旁边 许姑娘看到人多好像就没了胃口,而且经过一天的行走也没了出来时的好脸 短促的叫着我继续往前走看看。于是我们打着伞也不知怎么就绕到了老杭州饭店。当然,最后希望和失望是成正比的,那种死甜又咸的古怪口味让我们一致觉得是倒胃口的,操着不太满意的心 看看窗外,觉得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还是继续上路走吧。
饭店绕出来一会就到了西湖,雨越下越大,远远看去湖边升起一圈水雾,应景出来的游人也还不少 大家都在绕着西湖边踏步走着 ,我和许姑娘也在伞下放松了心情 互相推搡着对方往水坑里踩。经过音乐喷泉 可是雨下苛严的安检马上让我们对这种景观失去了兴趣。
踏过的水溅起来,还没开始 鞋已湿透 我其实并不确定领着走的方向可以去到哪里,好在许姑娘也放心,并没有问。到北山街的时候突然一阵大雨把我们赶上了路边的塔亭,两边的大树把西湖捂了个严实 ,除了看到偶尔闪过的车灯 周围只有泼贱的雨水。我找了个走廊位置坐下来,才没几分钟许姑娘就已经开始叫骂起蚊虫来,跺着脚之余却也开始哼起了歌。声音歪歪斜斜的随着她坐姿的转动传了过来,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里第一次当面听到许姑娘唱歌,之前唱吧里听到的感觉在这里跟着雨水、蚊子、并夹杂着风油精的味道给坐实了。
我一只手靠着栏杆把头埋过去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在想也没在想的样子,许姑娘却是拿着手机挽着衣袖低头面对着折叠门,除了偶尔回答她的问题 我控制着自己不去打断歌声的连续,有人低吟浅唱,有人诚心聆听,如果这场雨一直不停 我想我是愿意一直坐着永远下去了,感觉这就是西湖最好的边界了吧。
可是梦还是会醒,雨这样暴烈着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三四十分钟 终于有点儿小下来的意思,许姑娘却全然不顾我的陶醉兴奋 要引领着我继续前行。
塔楼下来才知道原来我的方向也对,没多远就到了白堤,雨水和时辰让我们有幸的避开了人群,林木和湖水在桥上一下开阔了起来,路边的柳树映衬着许姑娘的透明伞却也真实好看。沿着白堤前行 我们离开中间的道路往湖边走了过去,昏暗的灯光夹杂着又大起来的雨势 完全没有影响我们的兴致,许姑娘也好像恢复了白天的心情,拌着嘴偶尔和我推搡起来,期间偶然的身体接触伴随着这撩人的雨夜西湖 让我愈发对她的好感好像突然不可收拾。在这种异样心情下 路过的景致完全没了颜色,平湖秋月、孤山、苏堤等等只是剩了个名字,只是觉得她的透明伞和迈开的脚步就是我全部的世界。
终于又因为大雨躲进了一个小亭子,许姑娘突然说:你听!在这个位置是有回音的!并很有兴致的在那发出了各种声来,我回应着她的同时心里也是一霎那彻底喜欢上了眼前这个黑夜里完全看不到样子的最早叫我钟先生的女孩。在那个点、那种环境、对的人 、无保留的喜欢就是唯一我可以做的了。我坐下来远远看着她在亭子中间,黑夜帮我把迷离的眼神遮蔽了起来,她哼上两句 我听的却完全像是远处传来的声音,和眼前实实在在的这个人联系不起来。
风吹着雨水打湿的衣服 粘在身上有冰冷的感觉,许姑娘不明就里的窜进雨水依然轻快的往前走,我多少次幻想这个时候我们俩要是谁伸出一只手挽向对方的话 这个夜晚应该就完美了吧?可是这个梦一直到做到走完苏堤都没有碰到过一下。
辗转几小时的步行 又回到了南山路,只是除了看得出梧桐树的样子外,早已不知道该有的方向去了哪里。坐上出租车对着路灯的光影一次次冲了过去,到了旅店 我才算是死了会有谁伸出一下手去碰到对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