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冒着蒸汽呼啸而过,你成了我们的记忆。
扫开厚厚的积雪,湿润的土地又重见天曰,昨日的伤疤痤愈了吗?往事再回首,又是一次痛的经历。有些事极力想忘记,反而却忘不掉,成为刻骨铭心的难言的痛。每一次提起心口就会巨烈疼痛。
今日与妈妈谈心,不经意见谈到了你——我素未谋面的哥哥。母亲陷入回忆,我看到她眼神里的痛苦,她努力噙着泪,不让苦涩的泪珠流出眼眶。
愿你听到母亲的心声体谅她,保护你自己在那好好生活。
1991年,一个大雪冰封的冬。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透彻心骨的寒冷让人不想离开火炉半步。S城火车站,一对年轻的夫妇座在长椅上稍坐休息,不一会儿他们还要赶往下一站。
她怀里抱着一位7岁的男孩,他就是你呀!你在破旧的小被褥里瑟缩着。两只眼睛挣得大大的,呆呆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正是客流量高峰,火车站里人头攒动。灰色、蓝色和军绿色的服饰交错出现,简单的色调汇成流动的河流。父亲向她母亲说了一声要去买票,要她在这等他。说罢,父亲融进了流动的三色河流中去了。买票的人很多,争先拥挤想快点买到票。父亲也不得不加入其中。一名男子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拥挤他,人本来就很多,他也没有留心注意。买完票后一摸口袋,口袋里的五十元钱被偷了。五十元钱在当时不是个小数目,它可以维持一家人很长时间的生活。母亲说她当时又气又恨,把一家人的生活费给偷走。苦了孩子。下午2点,父母抱着你乘上了返程回家的火车,这是第N次来给你看病了,可是还是治不好你脑中的病,你只得在苦痛中受折磨了。返程的路走了很长时间,无边的荒原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田野中的麦秸堆也披了一层亮晶晶的白雪,在远处矮矮的立着,一动不动,看着经过的一列一列的火车在飞雪的冬呼着白气匆匆而过。它们仿佛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好久,对飞雪,路过的行人,疾驰的火车只是静静的观看,仿若参透人间世事的老者,再虚无的白茫茫的天地间,看世人来来往往,生死疲劳。
火车上的灯光很暗,父亲累了,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你在这时却开始哭闹,病痛缠着你让你难以安宁。父母奔走了很多医院,花了很多医药钱,而你的病丝毫不见好好转,反而愈加严重。母亲说父亲那一段时间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整日打听哪里能治好你的病,不论正规医治方法还是偏方,都用尽了、用罢了。
黑夜渐渐来临,天边的一丝云霞也被黑夜吞噬殆尽,天上开始有几颗稀疏的星,却黯淡无光。火车呼啸着奔入了黑黑的隧道洞,霎时寂静了,黑夜主宰了一切,似乎一切都绝迹了,消失了生命。
晚上8点,终于到站了。泼墨似的夜吞噬了一切,小火车站口的灯努力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光,小心翼翼的在黑夜中放亮。看守的老头穿着厚厚的军大衣坐在小亭子里,看着乘客一个一个的从火车中走下来,又看着一个一个的乘客乘上火车,目送火车离开。年复一年,都是如此,看着经过的的人,看着无所有的天地。
“嗨,宝儿醒醒吧,我们再走一会儿就到家”母亲回忆起她当时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无动于衷,只露着像雪一样白的脸,很安静的睡去了。父亲从母亲的怀里抱过你,抚摸了你的额头,一只胳膊揽过低声哭泣的母亲。“走吧,走吧!有什么办法呢?”父亲叹着气说道。
亘古的黑夜,压得令人窒息,这时间的长河里究竟流淌着什么?苦痛?快乐?亦或是什么都没有。可是,无论是什么,都将逝去,留下的是咀嚼不完的记忆。
又一辆绿皮火车冒着蒸汽呼啸而来,你也坐过这辆火车吧。当它驶离车站,也带走了你在人间的印记,再也没有你的音讯。
我循着母亲的回忆,去感受你,走完了你的生命历程。我去乘坐了那一班火车,还有那个小站,小亭在黄昏又亮起灯,我在此驻足了好久,望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似乎看到你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