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

这个夏季和往常不太一样,五月初的温度就已经不受控制的直奔35摄氏度。半年来努力让自己做到心如止水、不受情绪的控制,这种平和的心态在这反常的夏季终于还是没能再延续下去。江南的雨水本应格外的多,现如今却也吝啬的不肯倾洒一滴。许是这房间太热,太闷,太压抑,总是不愿意多待。夜幕来临之时,换上舒服随意的衣服逃也似的远离宿舍。一个人在夜色里信步闲逛,戴上耳机听着音乐,深深吸几口空气,慢慢放空自己,不管思绪飞往何处,任由携裹着热浪的晚风吹乱了不长不短的头发。夜晚七点到十点是一天中最舒服,最惬意的时间段,可以四处走走、可以不说话、可以不被打扰,可以不被认出,可以卸下伪装和防备,面对这个不好也不坏、不温也不热的世界。

可是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办法只过那三个小时。我害怕天亮,害怕出门,害怕与人相处,那道亮光让我无处躲藏,使我坐立不安,窘迫焦灼,就像没有穿衣服一般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我习惯性躲在小屋里,尽量不出门,偶尔站在阳台上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就是我的白天。我渴望拥抱这个世界,却又害怕拥抱这个世界,就像心里那个渴望爱却也害怕爱的小女孩儿。

过去的半年里,我克制着不许自己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结果就是整个人开朗了许多。最近却是克制无效,心底的魔鬼打败了天使。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一部喜剧都生生看出眼泪。心里压着些什么,无处安放,无法释放,泪水总在这不留神之间夺眶而出。说不出的抑郁,这是怎么了?

我,又开始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从前了。

我想起了那个和你产生交集的毕业季,细细数来,距今已是七年之久。这大概是我目前为止做过的最大胆,最奢侈,也是最持之以恒的事了吧,用整个青春,默默的陪着你,喜欢你。记忆里的你从来都是自带光环,就像小说里的男主角那样,惹人瞩目,好像没什么事可以难住你,成绩也是优秀的让我望其项背。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我除了会读书其他的一无是处,所以你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又有多崇拜你。 可是我也很清楚的知道,你喜欢的是一个乖巧的妹妹,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喜欢。后来我去读大学,第一件事不是收拾行李,而是找出你曾经寄给我的信,那是我当时最宝贝的东西,郑重的收好,带到另外一个城市陪伴着我,闲来无事就拆开一读再读,笑了哭,哭了又笑。

过去的七年里我一直这样认为,因为年少时遇见了太惊艳的你,所以我没有办法再喜欢其他任何人。一直以来,我的文字里或隐隐约约,或直白露骨,都有你的存在。一个又一个失眠的夜里,我被自己自以为是的痴情所感动着,折磨着。直到我遇见他,才知道,自己哪有那么痴心不改,只不过是因为身边一直没有再出现一个像你一样优秀的人,又或者是足够优秀到让我愿意为之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人。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选择继续陪着你,默默喜欢着你,不求你有何回应,只把这份喜欢当做是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毕竟,心里有个人住着,自己便不会觉得那么凄凉,就算是自欺欺人吧,总好过心里空无一人,连失眠的夜晚都不知该去想念谁来打发时间。或许,这已经不是最原始的喜欢了,而是在时光的波纹里渐渐变成了一种依赖,一种习惯。以回忆为引入药,便治得了这骨子里大半的疾病。

自小缺爱,长大嗜爱。偏生的又是如此敏感,对待感情又如此挑剔。为爱而生,想要拥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偏爱,却也明白,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可以给你他全部的爱。这世上有种无奈,你明明知道事情就是那样了,再也不可能有任何改变,可就是说服不了自己去坦然接受。慢慢的我也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面,如果你给我的和给别人的一样,那我就不要了。如果没有足够多的爱,我会退缩,会不想再要这爱了。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好,虐人虐己,当然也懂得自己再怎么不开心也不可以打扰他人的快乐,所以我选择让自己不开心就好了。这样写出来再回头看,好像一切的难过都有了个合理的解释,自作自受,敏感多愁。

过去,守着一颗心,不触碰爱情,自以为与生俱来的孤独感有天会被爱所拯救。后来才知道,孤独是有些人的宿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改变我们的这个命运,甚至连爱也不能。除了我自身之外,我再没有办法在其他任何人身上找到那种不被丢下的安心。我也才后知后觉,原来没有人可以渡我到对岸,如果不想在这河流中丢掉性命,我只能一点点学会渡己。我终于放弃了我以为存在着的摆渡人,放弃了继续等待一个可以在精神上和心理上都依赖的人,也放弃了曾经对爱情的幻想和执着,试着用稀里糊涂得过且过不痛不痒不纠不缠的方式去陪伴一个人。我也终于开始承认,这个世界里真的不存在感同身受这回事,每天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事,在别人眼里都是无关紧要微不足道的。你的所有不满与忍让,不说出来,对方是意识不到的,可偏偏,我就是那种难受的要死,还是忍着不说的人。大概这就是所有敏感人的通病吧,不会为难别人,只会拼命的为难自己。生而为人,我自觉十分不合格,很是抱歉,假若有来世,我便不入轮回,不进红尘了!此生已是不可再选,能够做的,也就是修心养性,学会与自己和解,与这尘世和解,摒弃对世间万物的众多期待,大概就能过的更释然一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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