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6日,经过一个月的等待,终于拿到了属于我自己的独立的户口本。这是我第一次,也可説是永远的从户口本上离开爸爸妈妈。这温情的守护,已34载……
每个人的出生,或出于必然,或是偶然,但能来到这个人世间,都是缘分使然。茉莉説,“我的出生,是件有点意外的事情。妈妈怀我的时候,国家刚开始施行计划生育,我有一个姐姐,按政策我是要被‘计划掉’的那一个”。若是写我的出生,这两句我全可照搬了(笑)。
我也是赶上计划生育,差点儿没被计划掉的孩子。爸爸那时候是村支书,为了留下我,他把村官給辞了。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爸爸妈妈其实也是希望家里能有一个男孩的,可惜我不是,因此我的姐姐也多了一个妹妹。听妈妈説我生下来丑的她嫌弃到想丢掉,脸憋的通红,胖的下巴恨不得都拖到了胸上。爸爸却很稀罕的用件棉袄把我包起来抱在怀里。或许一个生命的灵性从出生便能感知周遭的喜恶,还是因为遗传的因素我跟爸爸有着同样的血型,从小我就跟爸爸比较亲,也更像爸爸。
不怪我妈嫌弃,翻看从小到大的照片,我绝对属于后长开的那种,不管是身高还是长相。小时候被叫了很久的“小不点儿”,个子似乎是迈出校园才长起来,现在竟然也是单位的中等个儿。还被叫了很久的“黄毛缨”,如今已是一头纯黑。大学的时候眼睛都还是大小不一内双看不到双眼皮的,现在也大大的长对称了,双眼皮还曾一度被质疑是不是割的,还被夸割的真自然(笑)。虽然即便长开了,也仍然不算好看,连姐姐都好看不过。可我比茉莉幸运的是,我从小生活在爸妈身边,因为乖巧听话成绩好,要比姐姐讨爸爸妈妈的喜欢。因着这份喜欢与宠爱,我即便并没有什么骄傲的资本,亦不是爸妈想要的男孩,也并不觉自己多余而自卑。
过了12岁,升初二的时候从出生的小镇跟随爸爸妈妈搬到城市。环境的改变加上女孩心思重,曾经在年级大会上发言,转校免考的优生,成绩一落千丈,如果説曾经自卑,那便是那时候不堪一提的分数了。高考成绩意料之中,倔强的我不肯复读,也不肯做那种没门槛的好大学自费生,被本地一所不入流的全日制大学录取,就去上了。跟茉莉一样,在大学毕业之前,没离开过家乡。
不一样的是,之后也没离开。我出乎同学意料的做了留守派,甚至参加工作都没有等到大学毕业。大一升大二的那年暑假,我办了半工半读参加工作了。时逢爸爸单位解决干部职工子女就业难问题,我作为干部职工子女中唯一符合条件的子女“幸运”的被“解决”了进去。如果不是这个机会,我现在大抵是不会留在家乡的,我变成了什么样子,在做着什么,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过着怎样的生活,永远都无法求证了。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单位上班的女性结婚通常都比较早,刚参加工作就被各路媒婆盯上纷纷給介绍男朋友。最终被一个对我一见钟情各种好,为了給我买双喜欢的鞋花掉298,剩两块一起搭公交车回去的男人打动嫁了。青春总是冲动而迷茫的,回想起来领证那天的心情就像那天的天气,满目茫然……
其时的茫然似乎注定了不得善终,没能熬过七年之痒的两个人,一别两宽。
命有好坏,运而无常。一次偶然妈妈告诉我説我是爸爸醉酒有的孩子,我笑称,那我能长成这样真不容易。不过我似乎成熟的很慢,不知是因为不是优生优育计划要的孩子,还是自己内心一直不肯长大。即便是经历了人生变故沉淀了几年之后终于感觉自己成熟了些,也还是经常被笑话幼稚。
直到现在,我仍然是个被爸爸妈妈呵护着的孩子,14岁的侄子也总不拿我当长辈。老同学也説,你还是老样子。其实怎么可能没变,怎么可能一直是个孩子。皮肤不再无暇,皱纹爬上了脸,黑发中暗藏白发,衣服里的身体也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岁月是把杀猪刀,誰都敌不过被地心引力掌控着的时光……
一个人的这几年,我似乎才开始长大。我开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开始清楚自己缺什么有什么收获了什么又能給出什么,开始勤奋学习踏实工作,开始直面人生拥抱生活。茉莉説,“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幸运的,都有美妙的事情在你身上发生,当你有了坚定的信念并为之努力的时候,你会发现幸运会涌向你,很多人也都在帮助你。你想要的,宇宙都会給你。”也许相比很年轻就对自我有清醒认识的人迟了太久,但当我听到内心渴望成长的声音,我没有辜负我自己。
2016年12月6日,我有了自己独立的户口本,我想站在35岁的门槛里恬不知耻的説,我在长大。
我资质平庸,阅历尚浅。我出生一般,普通平凡。我如此这般的度过了我的34年,乏善可陈,毫不起眼。但如茉莉所言,一切都刚刚好的样子。我就是我,刚刚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