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一)

我叫至尊宝,是个守墓人。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我拼了命地回想,却发现无止境地回忆只能引起头痛,痛得要死,而没什么作用,当我想要继续回想的时候,眼前一黑,我又昏过去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前多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慈眉善目,十分和蔼可亲。我向他询问,我是谁。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他告诉我,我叫至尊宝,我是个守墓人。

我问他我守谁的墓。他告诉我,墓里躺着一只猴子,这猴子以前很厉害,有很多了不得的称呼。什么“齐天大圣”、“美猴王”之类的。

我问他:“你是神仙?”

老头脸上露着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但转瞬即逝,让我感觉那似乎只是我的错觉。他仍旧是那个慈祥的老头。

“我是神仙,你也是神仙。”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我摸着自己还点疼的脑壳问道。

“你本来是天庭的神仙,后来妖猴作乱,就是那只号称齐天大圣的猴子,他想要把玉帝赶下来,自己做玉帝。那猴子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造成了生灵涂炭。”老头摸着自己的胡子,一派仙风道骨。

那猴子真该死,我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然后呢?”我想知道这跟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老头盯着我看了一眼,眼睛里似乎瞬间出现一抹轻蔑和讥笑,让我感觉有点发毛,但似乎又什么都没出现。

“当那妖猴冲上凌霄宝殿时,是你奋不顾身挡在玉帝面前,被那妖猴伤到,导致你仙源受损,所以你这里有点不太好用。”说这话的时候,他用手指了指我的脑袋。

我鄙夷地看了看这老头,会不会说话,说谁脑子有问题呢?老子不就是暂时想不起过去了嘛,我可是有护驾之功的。

“后来,那妖猴被如来佛祖和玉皇大帝以无边法力杀死了,而你,因为护驾有功,玉帝就派你看守这妖猴的尸身,盖因他乃女娲补天五彩石所化,刀劈斧砍都不能损其分毫,只能靠时光之力将其磨灭,待他磨灭之时,就是你重返天庭之日。到时,你将会记起一切。”老头将一切始末都告诉了我。

“可是,他的尸体在哪呢?我又在哪?”我心中的疑惑还是存在,我看着身旁的一地黄沙疑惑道。

“你看,他死后变成一块石头又回到了他的出生地,就是这儿,黄沙岭。以前这还有个名字,叫花果山。”老头指了指远方,漫天风沙遮住了我的眼,一块巨石伫立在那,似在抬头问苍天。

那块石头的姿势很怪异,但我心里想的却是花果山这名字比黄沙岭好听多了,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这无花无果也无山,还是黄沙岭比较贴切。

我开始了漫长的守候,看着石头慢慢的变化。

十年过去了,石头终于被风沙磨平了一点点,我粗粗算了一下石头的体积,大概还有一百万年他就可以完全被风化掉了。想到这,我还是个很开心的,起码我是有盼头了,时间什么的我不在乎,我是神仙,长生不老。该死的妖猴,哼,害的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这么久。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听说有个更惨的神仙因为喝了点酒就被罚投胎为猪,想想都恶心。

一个人守着一块不能说话的石头其实还是挺无聊的,作为一个有着良好审美意识的五好神仙,我极度厌恶这无边无际的单调而又乏味的黄色。我开始从其他地方移来树木,我开始向地下深挖,希望能够挖出一汪清泉,我希望这边能够变得有花有果有山,似乎这里本来便该如此。

在我费劲地实施我的“花果山计划”之时,有很多以前的仙友都过来看我,有着不喜欢说话的莲藕人,每次来都只是找我喝酒;有着见我就笑到流泪的三只眼,我想我们以前关系肯定很好,不然他不会这么开心;有个喜欢手里拿着塔的大叔就只是冷哼一声,莲藕人说那是他爸,不过关系不好,我猜可能是青春叛逆吧,也就不多劝了。

有一天,有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仙子来了,她真的好美,可是却总是不开心的样子,难道我以前欠了她很多钱?后来又一次喝酒时,听那老头说她好像跟那妖猴关系有点不清不楚。我心叹,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啊,可惜了。

当过了九十九万年时,“花果山计划”终于成功了,我看着漫山遍野的花果树木,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看了看仅剩一小块的石头,像一个跪着的妖猴,想着就快要回天庭了,倒是带点特产给我的那些仙友们尝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也越来越虚弱了,我想一定是累着了,花果山的建立还是很费神的。

那个穿紫衣服的漂亮仙子自从我花果山建完后就经常来看,眉间的忧愁浓的化不开,没办法,妖猴快死了,人之常情,我还是个一个很大度的神仙的,可为什么总感觉她那忧愁是针对我而来,这一定是错觉。

随着妖猴化的石头越来越小,我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重返天庭,也就不去在意了。

有一个高大的神仙来了,听老头说他是巨灵神,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有些敬畏,可是为什么语气那么不屑,不管了,反正我快回天庭了,我的记忆也快恢复了,但最近总是梦到一片火海,和天边一抹紫霞。

巨灵神在我这喝了酒,喝多了撒酒疯,幻化天地法象,用力践踏我辛辛苦苦建造的花果山,那可是我九十九万年的成果啊,可是又打不过他。

“别闹了,巨灵。”我在旁边苦苦哀求,“求你了。”“哈哈哈,无法无天的齐天大圣也会求人。你跪下来求我啊。”巨灵神的语气有些忐忑又有些肆意。

  我想了想,九十九万年和一跪哪个更重要,他说齐天大圣,一定是喝多了以为我是齐天大圣。算了,不能让我九十九万年的心血白费,跪就跪吧,也没多大事。

  当我弯膝准备跪的时候,我看到巨灵的眼神兴奋得发红,充满血丝,面色狰狞。

“不许跪!”一声杜鹃啼血的喊声在我耳边如炸雷响起。

我回头一看,是那个喜欢穿紫衣服的漂亮仙子,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突然感觉莫名的心痛,心中似有火烧。

  “你是齐天大圣,是顶天立地的齐天大圣,连玉帝佛祖都不跪的齐天大圣。”她如泣如诉。我想,她大概也喝多了,我只是个小小的守墓人,而且当初齐天大圣进攻天庭我还救驾有功呢。

  “齐天大圣,狗屁齐天大圣,他现在连条狗都不如。”巨灵神满是酒气的话语喷到我脸上。说罢,一拳向我打来。我本就身体虚弱,他这一拳又势大力沉,感觉自己死定了,心里却在暗暗恼恨那个女人,本来一跪就什么事都没有的啊。

  咦,什么东西热热的洒到了我脸上,我睁开眼一看,是那紫衣姑娘。她软软地躺在我身子上,我整个人都懵了。她轻轻地有带着血迹的手摸着我的脸,我能感觉到她的爱意,我突然好害怕,有种整个世界都离我而去的感觉。

  “你,就是齐天大圣。”她坚定而又虚弱的语气让我不知所措。

  啊,头好痛,脑子里的印象却越来越清晰,我双手抱头在地上乱滚,那火,变成了花果山上的熊熊火海,在火海中丧生的不计其数的猴子猴孙的哀嚎在反复响起。那一抹紫霞,慢慢变成了倒在不远处的那个女孩……

  即将化成粉末的小石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散去的粉末转瞬回复,很快又变成了那抬头问天的模样,我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变透明,在消散,在朝着巨石的方向飘去,很快就融了进去。

  “砰”的一声,巨石炸裂,我睁开眼看到了刺眼的阳光。我看着自己毛茸茸的身体,脚下的筋斗云和握在手上的金箍棒让我感到了重生。

  “巨灵小儿,哪里走,吃俺老孙一棒。”见势不妙的巨灵神想跑,一棒下去,灰飞烟灭。

  当我回头看看紫霞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没了光泽。

  “啊……”我恨,我恨这天,我恨这诸天神佛,俺老孙誓要踏碎南天,打破凌霄。

  翌日。

  无数的天兵天将将我围住,托塔天王与二郎神打头,“妖猴,你大胆。”所有天兵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大胆,俺老孙胆大包天已有百万年,尔等能奈我何?另外,我不叫妖猴,听好了,我叫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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