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三月三,藤萝架氤氲着淡淡的浅紫气息。花穗似灯盏,似铃铛,清甜的味道在微风中荡漾开来。我看见校园里的花在,树在,满是划痕的灰柱子也在。却总好像缺了些什么似的,但也难说。
恍然又想起那日,人群中我蓦然回头,望见一个白围巾上别着花的少年。
兴许这就是惊鸿一瞥,那一刻我忽的想起,以前我见过他。
那还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
我五年级时一个冬天的晚上,我去理发店洗头。
天很冷,雾凇在窗上结成冰花。 我一进门就颤抖地往沙发上坐。一抬头,看到一个在剪发的男孩子。我用略带好奇的目光透过镜子打量他。
镜子里的少年有深遂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和白皙的皮肤。他很清秀,很美好,宛若一块玉。我看着他站在镜子前,优雅又细致地整理自己的头发,脸蛋竟显得略萌。那是我只觉得,这般纯洁的样子,真像白马王子。
在人群中认出他的那一刻我内心有说不出的激动。不久之后我发现,他今年初三了,我初一。
或许这就是年少的任性,凭着他留在我回忆里的影子,我开始喜欢寻找他在我的世界里忽隐忽现的身影,开始喜欢那蓬松而别致的发型,开始喜欢想着一个人做属于自己的少女梦。
那一次运动会上我到其他班级所在的区域客串,无意间看到夕阳之下他着一身黑白相间的棒球服坐在橙色的阶梯上,倚着背后的栏杆,含着一根棒棒糖,望着热闹的赛场,雅致宛如世外之人。
我目光一颤,很快收回。
那之后我开始相信,人生的每一场遇见,都是缘分,没有对错。那时的我认定,我们是注定要相遇的。于是我开始追逐一个少年。开始热衷于每天清早的晨跑,因为在晨跑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他,一如当年在镜子中偷窥他的容貌。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和他会不会发生的对话,后来有一天——在我和他擦肩而过无数次之后——我们擦肩而过,莫名的勇气鼓励我抬起右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他回头,熟悉的脸庞俊俏如故。
我看见他回头有一瞬的愣怔,急忙笑着说:“我记得我见过你。”
“有吗?”
“有啊!”我笑得特别灿烂,顿了顿,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已经走了。我才恍然反应过来,感受到脸颊的热度,赶紧跑开了。
那天午休的时候,我把头偷偷地埋在臂弯里一直笑着。
我至今仍记得,那天是我十四岁生日,是我第一次和他说上话呀。我和他的生命,本来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轻轻地绕了一个结。
后来,我常常在路上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拦住他,好几次,都好像打劫一样出其不意。他竟不恼,我也慢慢地见到了他的微笑和安慰,甚至鼓起勇气要到了他的QQ,那时的他对我而言就像冬日的暖阳。
只是再后来,班里卷起一股言情小说风,我自也看了《华胥引》,又因为好奇从初三的楼梯下楼而被老师叫去谈话。从那以后,我突然丧失了找他的勇气,有时见他走过也不再迎上去打招呼。
但我却每每在他看不见我的晚自习下课,站在走廊上抬头望着对面楼上的属于他的影子---总是很好认,你喜欢一人靠在柱子上喝水,像月下独酌的诗人。你啊,为何总是这般完美呢,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像青石板上打着油纸伞的的诗人无意间遗落的诗辞,落地生花,花开不败。我努力地寻找我们之间的相同点,却越来越觉得我们变得遥远了。过去,远远地,模糊缥缈犹如一吹就散的泡沫。
我默默地看着他在对面的教学楼独自上下楼梯。有时我故作潇洒地从他面前缓缓走过,假装看不见他迎来的目光,却等到他走远了再回头找,甚至跑回去看他背影。
渐渐地习惯了,回想起那时候的勇气,却好像失而不复得了。我总觉得我好像失去了什么,好像是很重要的,我想要找回来。
于是和风三月里的一个傍晚我碰见了在足球场上踢球的他,就踩着软软的仿真的青草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嘿,荧光!”他侧过脸愣了愣,左手还拿着支吃了一半的小布丁,又很快回神:“嗨,你好。”话音刚落就急忙跑去拦球,夕阳金色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温柔得无可挑剔,我站在原地愣是还有半句话落在了唇间:“请问……你还记得我吗?”
喜欢的那个少年,记忆中的他像清风,仿佛他所到之处会带过些许凉爽,会留下他纯净清新的气息。他眼眸清澈得不像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眉清目秀的模样,好像那时一直很喜欢在他走过时偷偷看他的眼睛,仿佛里面闪着盛开在漆黑夜幕的满天星盏,仿佛那是我所不曾见过的熟悉模样,仿佛从他眼眸中我看得到少年独一无二的息影。
我退到足球场外,耳畔传来欢声笑语。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他自深冬走来,也被秋风吹走。大雁成群结队在空中盘旋,投落在地面的影子变换交织不停。
他走了,我不知道他会去哪儿。但我还在这儿。
于我,你是一切的答案啊。
故事变幻至今是成了一个没有结局的完结的故事。或许我曾经有1000种方法达成HE,只是现在的它虽然不喜不悲,却也许是我年少最好的回忆。
只是每当静静地坐在教室里,恍惚中便容易出了神,透过墙壁仿佛看见他就站在如瀑布倾泻的紫藤萝下陪着我静静地聊着时光安稳,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