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人心上秋(三)

  转眼毕业季,我和承泽分手以后再没联络,仿佛只是做梦后清楚记得梦到这样一个人,身边只有秋,我们却都小心谨慎没有突破“朋友”的防线。

  秋家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企业,毕业之后他便开始管理公司了。在他爸爸的推荐之下,我进了一家大跨国公司,渐渐忙碌起来,渐渐和他少了联系。只保持一周一次见面的频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毕业五年。我也混成了公司中国区高管,我知道这跟秋一家人的帮助有很大关系,而秋也把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那天他陪我回学校参加学弟学妹们的毕业典礼,我作为往届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我淡淡看了一眼台下,却看到秋左边空着的位子坐着一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右边是我空着的位子。

  我突然记起那是秋的未婚妻啊,尽管秋从不承认,却也不能否认。我顿时失了精神,发言也出了不少笑话,我匆匆下台,连个招呼都顾不得打,落荒而逃。而当我回家之后,竟想不明白为何要逃。

  典礼结束后,秋打来电话询问,我推脱说不舒服就匆匆挂了电话,然后关机。我站在城市中央的高楼之上,俯瞰着窗外如蝼蚁一般的渺小事物,地上散落了一堆空啤酒罐。迷离的眼睛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秋停在楼下的车子,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我也百分之百确定,那是他。

  第二天早上,宿醉的我头痛不堪,但还是出门上班,打开门却在门口看见了胡子拉碴的秋。他似乎也是一夜未眠,眼底有些许疲惫,西装也皱皱巴巴的。他越过我径直走进屋子里,还未散尽的浓浓酒气让他皱了皱眉,“砰”的一声把手里的早餐扔在桌子上。

  “先吃了饭,一会儿我送你去上班。”他淡淡的声音里还夹杂了些许不安与愤怒,我以为我喝酒的事惹恼了他,垂下了眼,站在原地正想着怎么同他解释,甚至撒娇也要他消气。可偏偏我不知道就是我这动作真的气急了他。“怎么昨天见了承泽就念念不忘了?竟然还敢回来喝酒,是后悔了?” 他大步走向我,有些粗鲁的拉过我,大声质问。我抬眼看他,眼里满是震惊,却突然冷静下来。冷笑着反问他“怎么只许你跟未婚妻调情,不许我怀念前男友?” 这下轮到他震惊了。

  我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了,只说这事翻篇了,然后开始吃早饭了。看到他拿来的吃食说不惊讶全是假的,那都是我爱吃的,样数也多,我想起高三时我每天早上带饭吃,不知道他买早饭时心情是不是同我当年一样。秋也紧跟着坐下来。他没有吃饭,只是看着我,然后送我出了门。在公司楼下,我突然兴致勃勃给了他一个Goodbye kiss,我急急忙忙下了车,没有勇气看他。

  那之后我们又有四五天不曾联系,晚上在公司加班的时候突然接到他秘书的电话,说他喝醉了,一直念叨我,所以请我过去接他。我不放心,立马赶过去了,路上还嘲笑了自己一番:瞧瞧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没有一点长进。

  我带她去了家里,安置好他,继续在一旁赶工。听着他一直不断念着我的名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我走到床边,静静描摹他棱角分明的脸,眉、眼、鼻、嘴,然后他睁开了眼,死死的盯着我,一只手也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心虚的低下头,突然他手上一个用力,我跌在他身边。他开始一点一点描摹我的脸,“知道你第一次躺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在想什么么?” 我就在他身边,可是我都不敢动,生怕下一秒事情就无法控制。秋也没理我,只是继续说着,好像根本不是说给我听,只是要把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思全说出来。

  秋他说了好多,我听着不觉泪流满面,最后只记得他说“许沐阳,你心真狠。”然后被他压在了身下,我没有推开他,甚至是在迎合他,然后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许沐阳。

  我也是贪恋他的,我们深深吸引着彼此,却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自那天以后,我们像热恋的情侣,天天处在一起也不腻。我辞了工作,开始在秋家里的公司上班。他似乎都没有倦的时候,每天都做那事,而我们也都默契的忘记做好措施。

  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当我高兴的跑去告诉他时,看到了他未婚妻泪眼婆娑的坐在他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我们对视了一眼,然后我准备关门离开。就在这时,他未婚妻疯了似得跑来推了我一把,然后指着我痛骂。我担心孩子出问题,只对秋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你先忙吧。就离开了。

  我为了保住孩子在医院修养了一个周,我给自己雇了一个看护,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男人,而秋没有出现过,甚至没有一个电话。

  我想着他一定是太忙了,忙着结婚。我在病床上哭的不能自已,那看护不明所以只劝我宽心。“他要结婚了,我的孩子没有爸爸了。”我突然对看护说道,他愣了一会,看了眼病房墙上挂着的电视正大肆报道秋的婚讯。

  我出院以后,申请了辞职,因着秋的关系,人事不敢轻易受理,只推脱说要等秋的决定。我便等着消息。只是没想到那看护却每天来我家里,我也随着他,每天都给他工钱,只是他并未收下。

  秋的婚讯越传越真,无论是他还是公司都没有出面解释。我也越来越安静,看护还是照常来我家里。那天看护来时我正在喝酒,都喝醉了,然后死死拉着他不松手,不知哪里来的信任,我把自己和秋的故事慢慢向他道来。

  第二天为了确保孩子没事,他硬带我去了医院做检查,甚至连费用都不肯让我出。我们为此发生了争执,他脱口而出说以后要照顾我,而我不是没有动摇。

  就在我答应李昂要试一试在一起的第二个周末,秋出面澄清了。他终于否认了婚讯,而我对我来说,已经晚了。

  秋终于出现在公司了,而我也接到了人事的电话。李昂陪我回了公司,我被请进秋的办公室,李昂被拦在门外。我示意他别急,然后转身进了办公室。

  秋不知道我怀孕了,看着我臃肿的样子他眼里满是惊喜,也忽略了我淡淡的神色。我对他说明来意,他也很赞同,是要我回家安心养胎。我又说了我和李昂的事,对他说了他不在时我发生的事。他沉默了许久不说话。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点了烟,吞吐起来,开始叙述他的故事。我不知道他消失是为了去英国找他未婚妻解除婚约,我不知道他在英国为了解除婚约被人恶意刁难,我不知道我是他在英国时唯一的动力。

  我听他讲完,起身离开。他拿起旁边的办公椅砸到了地上,眼里透着狠,我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当年打闹班主任办公室的男孩。“如果你今天要离开,我就从这36楼跳下去,许沐阳,我倒要看看以后你怎么跟孩子说他的爸爸,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个李昂不是看上了你的钱,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傻,傻到让我心疼!” 我听着秋的嘶喊,再也顾不得什么朝他奔去。我们用力的抱在一起,用力的亲吻。

  我收拾好情绪打开门,李昂脸上再没有紧张,满满都是欣喜。他快步走向我,拉着我说要回家。我一动不动,他像明白了什么一样,讪讪收回手,看了一眼秋的办公室,又看了我一眼,最终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掩面哭泣,秋走来拥我入怀,我伏在他肩上哭到没力气。

                        —— 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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