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06

我九月十八号结婚。

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每个月十八号,我定期来大姨妈的日子 ,九月十八号,你结婚的日子。

不出意外,十八号我要强忍着生理反应,赶往你的城市做伴娘。

跟你认识好多年了。如果用我千疮百孔的记忆回忆一下的话,我们是小学第一年的同班同学。那时我势单力薄,小小的总被男生欺负。你打小便诠释了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每次有男生欺负我时,你总是愤愤不平,大步走在他们面前,严重警告的同时不忘狠踢一脚。“大姐大”、“男人婆”,被你收拾过的男生气不过,给你冠以各种外号。可想而知,男生对你是既恨又怕,而我却因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骄傲。

“A,快迟到了,赶快起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你正帮我收拾散在桌子上的书本。我定睛一看闹钟,妈呀,迟到了。我飞快地抓起床边的衣服,跑到卫生间边穿衣边询问你怎么办。你不慌不忙地对我说,别急,已经迟到了,慢慢来。于是,那天在你的安慰和怂恿下,我们整整迟了一节课。结局可想而知,我们俩被光荣地罚站。教室里传来同学们嘈杂的读书声,楼道里寂寥无人,一只鸟缓缓地朝我们飞过来,落在屋檐下,一动不动,我们相视一笑,却不觉得孤单。

这个时候,婚车已经准备出发了吧。新郎满心欢喜地抱着你走出婚房,后面跟着庞大的迎亲团,好不傲娇。你紧紧箍住新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

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我们一同跨越时光长河,在初中谱写新的青春乐章。

我们都曾经疯狂迷恋过一个老师。初二那年,班里调来了一个帅气幽默的政治老师,挺年轻,姓王。我们上他的课最积极,课间找他聊天,打着问问题的旗号。老师拿我们没办法,只能委婉提醒,政治不是主攻学科。为此,班主任还特意找我们谈话,大致内容是不能一门心思扑在政治上。付出总会有回报,久而久之,王老师私下里和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甚至将房间钥匙给了我们。有次周六,你买了绝味鸭脖,我做了鸡蛋汤,一起去他办公室看电影。我们偷用他的电脑上网,睡他的床,翻看他的聊天记录,将他联系的一切异性朋友视为敌人,却很和睦的一同喜欢着他。现在想想,小时候的一切是那么简单,简单的友情,简单的师生情。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我们的性格截然相反。骨子里的我是个浪漫主义者。而你则是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对庸俗怀有期待,又能准确地戳破虚伪。我幻想着驾着七色云彩来接我的至尊宝。而你却嘲笑我,现实中哪来那么多石猴子。我常常因目标过高而挫败,而你却总能恰当好处地认清现实。你看,我们就是这样如此不同。但在看男人的眼光上,这点,我们一模一样。

那时候,我们总是形影不离。我们躺在床上,兴奋地讨论着未来,会嫁给谁,会有怎样的婚礼。应允着当彼此的伴娘,孩子的干娘。每个周末我们都腻在一起,吃饭、学习、追剧以及逛街。从小到大,我都像个男孩子一样,从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你能想象到一个女生可以连续一周不洗头,依然我行我素,不觉丢人穿梭在人群中。我将班主任不准女生打扮的要求做到极致。你却格外注重外在形象,你每周要去逛商场两三次,对各大品牌的新款老款,色系,价位,流行元素,全都了然于胸。不过你向来只是只看不买,在商场短暂意淫一番,最终两手空空回去。而我更喜欢周末窝在沙发看漫画,你为此没少说我。

你和我上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个地方的高中,直到大学才分开。

高考后的时光太快了,我们各奔东西,渐渐减少了联系。你选择放弃上大学,走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支持祝福你。你找到工作了,请我大吃一顿,说聊表心意;你升职了,我们俩喝喝小酒,谈谈理想;你恋爱了,瞒着父母,偷偷告诉我,言语中掩饰不住喜悦;你伤心了,我们俩隔着手机屏,骂着脏话;你说好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我说莫追往昔,你骂我只会说着些心灵鸡汤。

像所有的婚礼那样,喜庆,喧闹,嘈杂。在万众瞩目之下,叔叔牵着你缓缓走在新朗身边,你的目光投向新郎,深情而骄傲。

在几百公里之外,想起这些年,我们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只是我们没变。而如今,几个小时之后,你真的要结婚了。那些被反复讨论的话题终于要实现了。我没兑现小时候的诺言,没按照约定成为你的伴娘。

你我都很清楚,我们渐渐少了联系,少了话题,少了牵挂。我们各自生命里蔓延滋生的新世界都在不断扩大,遇见新的人,新的事情越来越多,而我们参与到彼此生命中的时刻却越来越少。也试图曾经解释,就像为一本书做注解那样,一字一句,在饭桌上,在马路边,在微信里,在电话里,在视频里,拼命地想要倾诉给你,想要把你没有见证的,没有参与过的,关于我生活的知识点,揉碎了复述给你,可越到后面越发现,我像个自顾自讲解的老师,你像个乏困瞌睡的学生,任我说的起劲,你却心无在焉,需要解释得事情越来越多,再后来你发现我讲得东西无关紧要,而我觉得你讲得东西毫无乐趣而言,我们不在碍于友谊这样伟大的词,强撑着心有灵犀。我们彼此不在认同对方的观点,小到一件衣服的配色,大到婚恋,我们对对方失去了耐心,不在需要彼此的陪伴,我们有了各自的生活。


婚礼这会儿都结束了吧,宾客都散尽了吧,你也累坏了吧,不急,好好打理一下。

有人说,友谊只可共青春,而不足以共沧海。也有人说,结了婚还能一起混的才是真朋友。不管怎么样,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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