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回来几日,身体和心理都经过了缓冲和调整,已经没有那么疲惫了。小城的初冬不冷,晚风拂面淅淅小雨还带暖意,在公园散步的时候心里倒是念想北京冬日趔趄的寒。那种寒其实并不刺骨,甚至有点虚张声势的味道,只要围了围巾,裹了大衣,也就没有那么咬牙切齿地不能忍受了。而大多时候,走进地暖的屋内,扑面而来的热乎真是能从下到上的暖到心里呀,整个儿思维也会停滞半拍,这种舒适感觉就像,就像是夏日薄荷叶子入喉的瞬间清凉或者是小时候吃的跳跳糖在口中融化跳跃的劲爆感,恩,就是这样,我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类似感觉了。
冬日的北京里,我走过地安门,总能看到“秋栗香”门口排了长长的队,栗子的香味馥郁饱满,好闻极了,拐进烟袋斜街,落脚的鑫园客栈就在胡同口,古色醒目,百年老店,每日里进出,客栈小姑娘总是说“嘿,您回来啦,您好好休息得儿勒,您出门啦,您好好玩勒”,北方人的大大咧咧劲儿,有种不计较的大气。五天里,我确实走了很多路,但都是随着性子挑些所爱的地方走走停停,去北大食堂吃饭寻找青葱岁月的痕迹,去故宫内城看红墙黛瓦黄琉璃绿卷边儿,在胡同里听故事,走到百花深处,逗一只叫做卷毛的狗狗,在各种特色小店淘小玩意儿小书签儿给小伙伴们当伴手礼,在大清邮局写明信片寄明信片,因为这儿的邮戳又美丽又大方还印了什刹海图样,在前门吃四季民福烤鸭,师傅好认真,片了一半烤鸭后觉得片数不对,又重新给我们片过,在王府井的花家八爷府吃特色老式蛋糕,甜而不腻馨香满口,在景山公园最高处俯瞰雾气弥漫中的紫禁城,感受夕阳西下曾经的皇恩浩荡无边无际,去北海登白塔,去三里屯德云社听相声,小小的遗憾是没赶上郭德纲,就转去酒吧听驻唱歌手沙哑寂寞歌唱,夜晚路过灯火昏暗的雍和宫时,在心里默默道了声“四阿哥吉祥”,在五道营看奢侈品逛书店,在南锣古巷的北平咖啡喝茶,去南门吃涮肉,见了好些各色各样性格迥异的朋友,还给巍拍了好多好多的照片。五天里,我拒绝思考,抵触回望,摒弃繁杂,就是走啊走,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开始纯净起来。
人是需要有一段时间放空和脱离原来的人事的,让心情沉淀下来,心情这种东西跟气场一样,其实很难说的,有时候高亢,有时候低迷,有时候变幻有因,有时候无从循迹。那日,唐唐仔细跟我分析了星座和运势,讲述了星座运势背后的理论支撑,并结合个人的生理周期和出生时辰进行综合运测,觉得还是有一点道理的,以前很抵触,认为这是小女生在情感不得郁郁寡欢之时借以消遣的小把戏呢,如今听唐唐这样分析,倒觉得不是空穴来风没有章法呢,这大概就是与西方塔罗牌占卜或者东方古时黄历所说什么“今日大利西方,不宜出行”之类的有异曲同工之处吧。这还让我想起野夫在《相关何处》里写《瞎子哥》时也说过的:人一辈子呀,相随心转,如水在河,岸宽则波平,岸窄则流激,没一定的,只要心地好就好。恩,大概讲得也是这个道理罢。11月,是特别烦躁的一个月,任何微小的触动都能让我情绪落到低谷,或者谁谁的一句话都能让我心里竖起敌意,不平不稳,波动起伏太大。这样的情况下,我知道我没有心思再静下来做任何事情,所以出走是一个契机也是一个预设,我需要自我调整和心理建设。
还好,还能满血复活,还能生动活泼,还能愉快的玩耍。
那日,当我拖着行李往机场赶的时候,一个月来所有的画面都在眼前回闪而过,自己也在心里笑,终究是不够宽心罢了。在飞机上翻完《城市画报》,背完两阙宋词,吃掉一个面包一瓶酸奶,望向窗外,云絮漂浮,棉花糖一般,隔壁的中年男子一直都带着靠枕和眼罩沉沉睡着,安静的仿佛从没醒过。我想,如果这次平安落地,一定要认真读书,勤奋写字,规律生活,亲君子,远小人,无论十里青山远山长水阔路还是须臾转瞬间近在咫尺地,都需款款修持,蜻蜓点水不放心上。2小时,飞机抵达萧山机场,地面温度17,暖风习习,平安疏朗。从托运处提上行李,转坐高速大巴,车外灯火耀耀,闪烁形成带状,在玻璃反射中看过去清晰而又逐渐模糊起来。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煮好了红枣薏米杂粮粥,父亲晒好了有阳光味道的被子,涌宝拨了橘子喊着”妈咪,快来吃呀“。我对自己说,看吧,多好,要怀满满感恩之心迎接后面的每一天呀,行李可以微薄,内心一定要丰盛呢。
青山无限好,犹道不如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