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5月6日,星期六,五一假期调休的最后一天。
我一大早穿大半个京城,去ZF大学开会,还觉的凉嗖嗖的;等到下午两点,物质精神双丰收,但仍意犹未尽地走出象牙塔时,大太阳暴晒着灰土土的街,一下子就夏天了。
我坐上车,才被朋友圈告知:我们讨论天多高时,已经立夏了。回到办公室,开始理直气壮犯困。快5点时,我那远在故乡的老妈发了张老照片,还加了编者按:
卢大姐今儿去烟台了,来电话告诉我挺好!多少年的好朋友,她18岁上铁路就跟我屁股转。
那照片是我最熟悉不过的了,那个时候她们还戴五角星的帽子。
卢大姐是俺娘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据说春运最紧张时,俺娘会一直站着,踞守着窗口卖票,嗓子都喊哑了;卢大姐背着我,一边默默学,一边哄我睡觉。
那时候还没有她们所说的微机,售票完全靠人。左右两边是一格一格码放整齐的车票,计算就靠心和小小的算盘。
我那时很喜欢听俺娘教卢大姐练功,比如把京哈线上所有的车站、公里数、票价顺着背下来,那是比报菜名还有趣的游戏。我因此记住了一些古怪地名,比如艮山门。
卢大姐也会替俺娘去托儿所接我和姐姐,然后暂存在她妈妈家。有一次,卢大姐的妈妈,我们叫卢大娘给我们一人一个印花的玻璃杯,里面有大半杯糖水,让我们把钙奶饼干的一半快速蘸一下,再吃。那是我的奥利奥时光。
我和卢大姐的侄儿是小学同学,他叫俺娘Zhao奶奶,Zhao奶奶会给他用粗棉线钉本子;俺爹和卢大姐的哥哥是多少年的钓友。
在东大河的铁路小区住时,我们两家是互帮互助的菜农。卢大姐那时刚得了两千金,她对象姜大哥有一次从地里抓了一铁桶勾勾牙牙的豆虫,她的两个宝贝女儿低着头看得津津有味,我看一眼就头皮发麻,那是我的密集恐惧初体验。
再更早前,是卢大姐未来的老公公用自行车把临产的俺娘驼到医院,几个小时后才有了我。
而我现在也五十岁了。
俺娘现在的粗茶淡饭里,还是经常有卢大姐送的包子;她们四个好朋友时不时的聚会,总是欢歌笑语,高潮迭起,让我每每想起《阳光姐妹淘》。她们让俺娘这个异乡人,愿意把心安放在这里。
卢大姐早已变成了卢姥姥,俺娘那些更小一点的朋友们,也要象星星一样四散了。俺娘说,这个故乡,她呆不了了。
接下来,还会有更无可奈何的变迁,横亘在她们面前。
可是在照片上,她们头挨着头,笑得象盛开的花儿;她们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世事无常,生老病死,也大概不怕,就象她们每每端起酒杯来,豪迈地说:多大点儿事儿!
因为,友谊是开不败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