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健如梦如痴,惶惑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的?你要干嘛?”
少女掐指一算,说:“我从过去来,到未来去。古伏羲,观天地,绘河图,演太极,画八卦,文明启。变易、简易、不易。逢七必变,华夏大地必逢盛世。”
华健一怔,不禁又觉得好笑,笑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在拍戏吗?”
少女摇摇头,“你会明白的。”
蓦然间,一道耀眼的白光照射过来,华健双目登时失明,脑中一片空白,径自昏了过去。等到他再度醒来,已是艳阳高照,发现自己正躺在这颗老槐树下。他只觉头疼欲裂,想起昨夜看见的那个白衣仙女,她跟我说了什么来着?下一秒钟,就好像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原来是个梦。”他摇了摇头,“看来是我网络游戏玩多了。”
他拍拍衣服站起身来,突然,衣服里面掉下来一本破旧发黄的书。他随手捡起这本书,书页有些破旧,但还算干净,一股子泥土的湿气迎面扑来。
他翻开这本书看了看,发现书里的文字即不是今日的简体字,又与繁体字有所不同。他越看越奇怪,突然心头一震,难道这就是爷爷所指的传家宝典?这本宝典又是怎么落到了自己手里?
昨天的事情基本上都忘得差不多了,也可能是自己在老槐树下挖出来的。此时此刻,他身无分文,肚子饿得咕咕叫,脑子自然也是懒得想太多了。他随便又翻了几下,一个字都看不懂,“这就是爷爷说过能无所不通,洞察天机,预测未来的书?”算了吧,爷爷毕竟是上个世纪的人,所说的话难免过于封建迷信,也没太当回事,便将书揣在了兜里。
就这样,他在街上又游荡了半日,最终还是厚着脸皮回家了。
父亲一见到他,就气得暴跳如雷,“没钱了才知道回来是吧!以后一分钱都不给你,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事都不懂,就知道玩玩玩!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
华健低头不语,当即跑到奶奶面前,又是懊恼又是害怕。其实他离家出走只是因为从小被爷爷奶奶宠坏了,受不得半点委屈。自从爷爷去世后,家里只有爸爸说了算,奶奶和妈妈有心偏袒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奶奶见到孙子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孩子回来就好,别总说他了。你要再把他骂走,我就跟他一起走。”
华成儒知道母亲最宠孙子,也不想再呵斥华健,其实他心里也是非常担心儿子的。
虽然奶奶袒护华健,但父亲的话在他心里也是刀刺一样。自己面临一个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他未来的出路。近几年经济形势不太乐观,父亲的生意也越发难做,还要养活一家老小,自然是非常辛苦。
华健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清楚,自己是成年人了,不能再每天无所事事,耽于玩乐了。
华成儒本来想托亲戚朋友给华健找个工作。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年头若没有钱,连亲戚朋友也会嫌弃你。再加上华健终日沉迷游戏,专业已经荒废。周围的同龄人要不有了好工作,要不上了好大学,每逢听到这些,华成儒只是不住地摇头叹气,那张老脸感觉都没有地方放了。
华健那段时间极度颓废,一个人在房里默默发呆。他蓦然想起爷爷临走时和他说的话,“以后你的人生遇到困难、磨难,或者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时,要相信祖宗的智慧,它能庇佑指导你度过难关!”
他不禁想起爷爷曾教过他的《增长贤文》: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有钱道真语,无钱语不真。不信但看筵中酒,杯杯先劝有钱人。
接着,他又念叨着孟子的一句名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过去不懂的人生道理,过去没经历过的人情冷暖,这些天也都见识了。”平日里被那些亲朋好友轻贱、瞧不起,此时此刻,慢慢释怀了。他又想到爷爷和他说的话:“你要自强不息,别人才不敢欺负你,轻视你!”
华健精神一振,站起身来,暗暗立志:“我要振作起来!我要自强不息!”
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闹里有钱,静处安身。他心想,“人多机会就多,我要去人多的地方挣钱!”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便奔向了市中心的人才市场找工作。然而,他一没过硬的学历,二没工作经验,要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谈何容易。多次递交的简历,都被退了回来。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仍然没有任何收获。华健绝望了,从人才市场走出来,一个人漫步在城市的河边,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一闭眼跳下去算了。
岂不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知不觉太阳就要落山了。他随手从兜里掏出来那本祖传宝典,翻了几页,实在是看不懂,又将书倒了过来看,还是看不懂。他暗暗祈祷:爷爷!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您说过,要相信祖宗的智慧!祖宗啊祖宗,如果你真的这么厉害,给我个启示吧!
他闭上眼睛,真心诚意的向天祈祷,再低头一看,不由自主地被书上的两个字吸引住。这两个字虽是古老的文字,他却隐隐感觉看懂了。
他呆呆地念道:“上九......否......泰......什么意思......”苦苦思索片刻,脑中闪过一句成语:否极泰来。
正在惶惑之间,迎面好像有个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暗香疏影,款款而至。他定睛一看,是一位妙龄少女,微笑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华健心神一荡,眼前这位少女实在是太美了,影影绰绰之间,但觉她浑身上下笼罩在一层烟雾中,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华健怔了一下,红着脸说:“你好,你找我有事?”
这少女对他眨了眨眼,礼貌的点头说:“请问你是华健吗?”
“我是。你是谁?”
“我是太真古董店的。我知道你在找工作。”说着少女从包里拿出一张简历,“我仔细看了一下你的简历,觉得你很适合这份工作。”
“我……我不记得给古董店投过简历啊?”华健更是懵了:“还有,古董?我也不懂啊......您要我做什么?”
少女捂嘴笑了笑,说:“你在简历上写到,你很喜欢历史?你给我讲讲,你对历史有什么研究?”
华健挠着头说:“算不上多懂。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说着,他背诵起了爷爷教他的顺口溜。毕竟是个美女嘛!华健心想,就算不是为了工作,也愿意和她多聊一会的。便随口卖弄起自己所有的历史知识。
少女点点头,递给他一张名片,说:“这是我的名片,明天你来店里上班吧。月薪一万,管吃管住管培训,定期会派遣你出国,只要你努力,以后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华健又惊又喜,激动的拿着名片说不出话来了,不禁又心生疑惑,现在年轻人工作这么难找,喜欢历史就能找工作?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他低头看了看名片,上面写着三个字,杨太真。
他呆呆地念了一遍,只听少女说道:“没错,我叫杨太真。你可以考虑考虑,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明天公司见。”说着,少女对她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了。
华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回家以后,他倒在床上寻思着,与其这般半死不活的,还不如去试试,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人骗的。
第二天,他特意换上了一身西装,便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去寻访那家古董店。
这是家古董店铺。店面不算太大,门面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可一进屋却令人眼前一亮。
正对门口的是一件镶金六扇木制屏风,屏风底部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屏风上题着几首诗词。华健尚未仔细端详诗词内容,只是觉得屏风上雕刻的纹饰和镶嵌的金箔,就觉得价值不菲。绕过屏风后面有几张矮矮的桌子,桌子旁有几个似圆非圆,似方非方的小凳子,上面均绘有彩画,颇具古风。华健从没见过这种桌椅,便被其深深吸引住了。
再次环顾四周,店铺两侧的墙边摆放着红木的货架,架子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古董瓷瓶。华健没有一点专业的鉴定知识,不知真伪,更不辩朝代。
店铺中央的位置放着一墩石器,看起来像水缸又像存酒用的器具。
最为奇特的是石器内养了两条锦鲤,一白一黑。华健觉得很新奇,定睛一看,隐隐可见石器内壁浮现出几个大字:一阴一阳之谓道。
他念了一遍,喃喃自语:“什么意思?”
便在这时,身后传了一个柔美的声音:“唐代瓷器浑圆饱满,宋代器物修长轻盈,元代器物造型高大,显得厚重粗犷,明代器物造型秀丽古拙,清代则器形繁多,制作精巧。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他一惊,回头只见杨太真对她微微一笑,“欢迎加入我们!”
“您就是这里的老板吗?”
杨太真说:“我就是老板。”
华健心想,这少女原来还是个白富美!
就这样,华健正式成为这家古董店的销售顾问。
杨太真对他进行了专业的培训,他也渐渐了解了古玩行话的俗语、术语。从看货到对货物的评价到成交,整个过程都有行话。看货时碰上真货叫“开门”、“一眼货”,货物达到一定的年代叫“到代”、“够年份”等等。
他每日的工作,就是负责照看店面,有顾客进来光顾,就负责介绍店里的古董。杨太真不常在店里,她声称自己单跑农村收货,行里人称“游击队”。只是古董的来历,她从不透露半句。
这份工作对华健来说很简单,只要将每件古董的年代和相关术语背下来就行,况且他很喜欢历史,培训时常常乐在其中。
只是有一点他觉得很奇怪,刚来时杨太真就曾慎重地和他说过,“你在这里工作,必须遵守一个规矩,店内最后的那间屋子,绝对不能进去!”
华健每每经过那间屋子,都想进去看看。心想,“莫非那屋子里有什么绝世珍宝?反正你不让进,我就不进吧,如果真丢了什么东西别怪在我头上才好。”
就这么过去了小半年。杨太真对他很是信任和器重,平时也是既亲切又温柔,一点架子都没有。华健也努力学习,杨太真在时就虚心求教,不在时就认真研读店里的古籍书典,背诵货品名称来历。
随着业务能力不断提高,华健的工资也一路飙升,已经从月薪一万涨到了三万。华健渐渐变得富裕起来,人也开朗了许多。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幸福来得太快了,也不知自己究竟交了什么好运。他想到爷爷常说的一句话:发财靠贵人,倒霉遇小人。难道杨太真就是自己的本命贵人?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神荡漾。
华健面对杨太真时总是毕恭毕敬,可每当他自己独处时,心里不免痒痒的,毕竟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这么一位仙女面前,又怎会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他很自卑,不敢向杨太真表明心意。心想如果就这样一直在她身边工作,也是好的。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从此一片坦途。谁知因为一件事情,彻底的改变了这一切。
那天傍晚,天空下起了暴雨,华健关好门窗,便一个人独守在店内。
突然之间,极其怪异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窗户外面,赫然出现一个不明飞行物,通体发出桔色的光,如鬼火一样在空中摇曳。他大惊失色,难道是飞碟?他连反应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了,急忙掏出手机,冲出去想要拍下来这惊奇的一幕。
正当他冲出店外时,这不明飞行物闪了几下便不见了。
接下来,更为怪诞的一幕发生了。店内最后那间屋子的门缝处,诡异的闪烁起一环一环的光晕。
华健心头一愕,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不禁大叫一声:“坏了!失火了!”此刻,他早已将杨太真对他的嘱咐抛之脑后,快步冲向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