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小夏推开书店的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油墨香，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早上好。"她轻声说，虽然店里还没有客人。这是她第一天在这家书店工作，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昨天面试时对她很满意。
林小夏走到收银台后面，开始整理书架。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书脊，感受着凹凸不平的纹路。忽然，一本精装本的《小王子》从架子上滑落，她连忙弯腰去捡，却撞到了另一个人。
"抱歉。"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林小夏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深灰色大衣的男人。他很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是深秋的湖水，平静而疏离。
"没关系。"林小夏站起身，把书递给他，"您要买这本书吗？"
男人接过书，修长的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摩挲，"嗯，我经常来买这本书。"
"经常？"林小夏有些惊讶，"是送人吗？"
男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算是吧。"他转身走向收银台，大衣下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林小夏注意到他的步伐有些不自然，右腿似乎有些僵硬。她跟上去结账，看到他掏钱包时，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戒痕。
"谢谢惠顾。"她将书装进纸袋，递给他时，指尖不经意相触。男人的手很凉，像是深冬的雪。
"我叫陆川。"他突然说，"以后可能会经常来。"
"啊，我是林小夏，新来的店员。"她露出微笑，"欢迎常来。"
陆川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风铃叮咚作响，林小夏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那抹灰色格外孤独。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川几乎每天都会来。有时买一本书，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的阅读区。林小夏发现他总是一个人，而且似乎对《小王子》情有独钟，每次来都会买一本。
"陆先生，您为什么总是买同一本书呢？"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问道。
陆川正在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因为有人曾经告诉我，每个故事都应该有一个温暖的结局。"
"那您为什么不自己读一读呢？"林小夏指了指他手中的书。
陆川沉默了片刻，"我的眼睛……不太方便长时间阅读。"
林小夏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总是微微眯着，像是在努力看清什么。她的心突然揪了一下，"要不要我读给您听？"
陆川抬起头，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可以吗？"
"当然。"林小夏搬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翻开书页，"从前，有一个小王子，住在一个只比他大一点点的星球上……"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春天的风。陆川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将这一刻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从那天起，每天下午三点，陆川都会准时来到书店。林小夏会为他泡一杯红茶，然后读一段《小王子》。渐渐地，她发现陆川的话变多了，会跟她分享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比如楼下的流浪猫生了小猫，或者街角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一个月后的下午，陆川没有来。林小夏望着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四点。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
"叮咚——"风铃响了。
林小夏猛地抬头，却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女人穿着考究，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请问是林小姐吗？"女人问。
"是的。"
"我是陆川的母亲。"女人将纸袋放在柜台上，"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林小夏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本崭新的《小王子》，还有一封信。她的手有些发抖，展开信纸：
"亲爱的小夏：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去往巴黎的飞机上了。是的，我要去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这些年，我的视力一直在衰退，直到几乎看不见。但每次听你读书，我都能在黑暗中看到光。
你说得对，每个故事都应该有一个温暖的结局。所以，等我回来，让我为你读一次《小王子》，好吗？
陆川"
林小夏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一朵小小的花。她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春天已经悄然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