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一个机会

陈念结婚,婚礼现场被同事要求讲恋爱史,再简单顺利的爱情一句话也讲不清,可又拗不过起哄的人,便简单说道:因为借手机认识,再去追就变成了爱人。同事们不死心,又问怎么追的,陈念笑着回答:追嘛,就是她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跑,你跑的快,就追上了!台下一阵哄堂大笑。然而往事却像洪水一样漫过大脑。

最初的时候……

他曾见过她,她也见过他,他们是一墙之隔的邻居,但并不相识,从未有过只言片语的交谈,更不知彼此姓名,他们的生活没有交集,或许这辈子一直都要做陌生人了。

然而有一天,他把钥匙锁在家里,又忘记拿手机,无奈敲响了她的房门,借她的手机给开锁公司打了电话。

两个人第一次说了话,世上最简单的词句:谢谢和没关系。

第二天两人又在门口相遇,男孩说:“我叫陈念。”女孩有一点矜持,不想说自己的名字,但看到男孩有些期盼的眼神,不忍拒绝,于是说道:“我叫秀雅。”两个人终于算作相识。

又过了一天,陈念敲响了秀雅的房门,提着些水果,说是答谢那天的开门借手机之恩。秀雅说,举手之劳,何必放在心上。陈念接着说道,虽说是举手之劳,但现在人人自危,很少有人愿意对陌生人伸出援手了。两人会心微笑,秀雅把房门开大,示意陈念进屋。

虽然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小格局,却因为布置的干净简单,并不觉得狭小,米白色的窗帘半开着,阳光斜射进来照到客厅的木桌上,木桌是原色的,上面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两本书,还有两盆小花,一盆开着粉色的小花,一盆是淡黄的水仙,为客厅增色不少。有两把椅子,上面是棕色的坐垫,和椅子相似的颜色,没有电视、没有沙发,更没有毛绒玩具,只有一个简易的衣柜,除了那两盆花,一点也看不出是女孩子的闺房,但又让人确定这不是一个男人的住处,陈念觉得舒适却也有点冷清,就像秀雅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却透着少有的沉静内敛。

秀雅是两个月前搬到陈念的隔壁的,第一次遇见,陈念就假装不经意的多看了两眼,没办法,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眼光,经过两个多月的观察,陈念发现:从来没见隔壁有男孩子出现过,这或许说明,她或许就是上天给他安排的人。

人在渴望的事情面前,总希望得到神的眷顾。

陈念现在是单身,大学时谈过一个女朋友,毕业的时候,自己被保研,女朋友为了进一家国企,和班上一个男生以假情侣的名义一起签了就业合同,没多久,那对假情侣就变成了真的。陈念读了三年的研究生,人家孩子都有了。

陈念妥妥一枚帅哥,高个子,白净皮肤,清冽的面孔,不爱笑,便觉得神情间有些冷漠,其实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读研的时候有不少女生爱慕,只是冷毅的神情不太容易让人把喜欢说出口。后来毕业了,进了设计院,不错的工作,虽说想要大富大贵很难,但生活无虞还是可以的。刚工作,拼劲大,单位有同事介绍对象,他都找借口推掉了,总觉得趁年轻多奋斗,男女之事日后再想,只是感觉来的时候,一切计划和打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陈念的大脑飞速运转,转来转去还是在出发点停下来,有点紧张的问道:“男朋友也在本市吗?”

正在倒水的秀雅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还没男朋友呢!”说完又有点后悔了,怎么能和一个陌生人说私事呢,随之便不再言语。

陈念却得到了想听的答案,心里像只小鸟在歌唱。

秀雅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让陈念的初次到访很快就结束了,这时陈念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残忍。

陈念明白,像秀雅这种相貌出众却仍然单身的女孩无非两个原因,一个是眼界高、不将就,等不到能让自己心潮澎湃甘之如饴的绝不出手;另一个就是有故事,千帆过尽看透世事,很难再有人能走进内心。

秀雅真的有一段故事,一段想要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的故事……

刚刚毕业的时候,秀雅进入一家公司当会计,相貌出众工作又努力的女孩很快得到领导的赏识,两年多的时间从职场菜鸟变成部门主管,很快,关于她和领导的流言蜚语迅速四起。领导四十岁出头的年纪,相貌堂堂,成熟稳重,做事干练果断,在公司有一众小女生粉丝,秀雅不是没有凡心,只是领导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妻子带着孩子在海外生活,是个候鸟爸爸,所以秀雅也和其他女孩一样,凡心封尘。

秀雅不想去管流言,然而终是没修炼到不受其扰的境界,很是苦恼,原来神采奕奕的女孩忽然变的颓废、畏惧人言,明明没有什么,却真的像是有了什么。这一切,又怎么逃的过领导的眼睛,他嘘寒问暖,百般安慰,几个回合下来,秀雅发现,自己已经沦陷,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这下流言坐实,但她却爱的轰轰烈烈,不管不顾,那些流言蜚语却再不能伤她半分,她无所求,一心一意的付出,为他学习做菜,按着他的喜好穿衣打扮,创造一切机会和她独处,花掉一个月的薪水只为给他买生日礼物,薪水全花在了他的身上,却没要过他半分钱。

渐渐的流言蜚语平息,她似乎过上了隐秘而幸福的生活,她从不敢问领导是否爱他,怕一问,他们就成为路人,但是时间越久,贪心越盛,一天包了他最爱吃的饺子,问他:“你爱我吗?”

他说:“爱,当然,就像这些饺子。”

秀雅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华丽的甜言蜜语,因为他曾说过,所有的山珍海味百馐珍汤,都低不过一盘饺子。就为这句话,秀雅甘愿在背后默默付出。

一天秀雅和朋友讨论晚餐吃什么,秀雅说:“去吃饺子吧,你不是说饺子王的三鲜馅的饺子你最喜欢吗?”

朋友说:“拜托,饺子这种东西,再喜欢也不能天天吃,除了馒头米饭,什么主食天天吃都会生厌。”

秀雅醍醐灌顶,他说爱她如饺子……

秀雅贪心的提出条件:你和妻子离婚,然后和我在一起,否则我们就分手吧。

领导很伤心,但没有纠结:“我不可能离婚,但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秀雅发现,贪心的不是她,她只是一盘饺子而已,北方人人人爱吃,却不能天天吃的一盘饺子。

秀雅没有犹豫,辞了工作,离开了那个城市。

陈念隔三差五的打扰开始让秀雅不胜其烦,她不是不明白陈念的心思,只是冰冻的心不是一点点温暖就能化开的,她曾经说过,这辈子再也不会被男人迷惑。

在一个下雨的星期天,陈念做了简单的菜,邀请秀雅喝酒,或许是缘分到了,或许是那样的天气,太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秀雅喝醉了,醉酒之后的秀雅和清醒时判若两人,疯疯癫癫,痴言乱语,陈念一直在旁边默默守护。

秀雅问陈念:“你爱我什么?”

陈念说:“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秀雅说:“如果我一直不开心呢?”

陈念说:“那我就想尽办法让你开心。”

秀雅伸出手去,握住陈念的手,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想办法让她开心。她心里的冰终于化了。

陈念告诉秀雅:“我曾经对你撒过一个谎。”

“是什么?”

“那天我把钥匙锁在家里,并没有忘记拿手机。”

“我知道,我看到你裤子口袋里方块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没有拆穿我?”

“我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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