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死——关于弹幕的一种思考

有一种说法,弹幕是年轻人的玩意儿。没听过弹幕,不会用弹幕,那么你就OUT了。

打开各种视频和音频播放器,几乎都有弹幕功能。打开弹幕,各种颜色、长度、风格的文字呼啸而来,不一会儿,整个屏幕上除了从右到左飞速流走的七彩文字,什么也看不到。

当我们被某些花里胡哨、毫无意义的弹幕辣到眼睛时,是否能在这繁华的表象背后,沉静的思考一下,在这背后,折射出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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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媒体文化研究者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这本书中提到: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 。一种是让文化成为一个监狱,另一种就是把文化变成一场娱乐至死的舞台。

某些弹幕的流行正是一场娱乐的狂欢,它提醒着我们:一时的娱乐固然有趣,但如果让娱乐代替了思考,等待我们的将会是自我囚禁的牢笼和娱乐至死的深渊。

首先,深究弹幕的内容,就会发现,虽然其中不乏对视频音频内容进行认真的,有建设性意见的点评。然而,这样的弹幕往往一闪而过,继而被大量充斥着攻击性的发泄和毫无营养的恶搞取代。

你飙一句国骂,我来一句洋骂。弹幕成了对骂的战场,大家可以不经思考,不负责任的想骂就骂,想喷就喷,自由无比。到最后,大家已经不知道当初为什么开骂,只觉得有趣至极,好玩至极。还有人专门善于用火眼金睛发现视频中的“亮点”,加上自己的意淫,就变成了吸引眼球却毫无营养的弹幕。“裤裆藏雷算什么,这里有闪电雷,包子雷,蔬菜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这样的弹幕成功让无数网友陷入弹幕的娱乐中。再严肃的剧情都能引发意想不到的恶搞弹幕。

看视频的目的不再是习得知识,也不是单纯的休闲,更多的就是消磨时光,娱乐娱乐再娱乐。

其次,越来越多的视频和音频网站开通了弹幕功能,其主要目的在于迎合大众口味,然后依据大众口味开办另一场娱乐的盛宴,让人们在一场场的主宴之间,还能参加一次又一次的续摊。《新白娘子传奇》这部代表着许多80后共同回忆的电视剧,曾经相当长一段时间,高居bilibli网的点击排行榜首。然而,点击观看的人大多不关心剧情的走向和演员的表演,只关心自由发送和观看弹幕,发掘其中无数的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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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频繁出现弹幕爆屏,该剧集点击量节节攀升,继而带来的结果是,B站中开始出现各种对经典电视剧的调笑。不少人还专门剪辑了国产剧中搞笑的片段,制作成合辑,供给网友娱乐,引发新一轮的狂欢。这些视频毫无悬念的再一次成为排行榜的前几名。各大网站根据点击量判断网友喜欢什么,就投其所好给出更多他们想要的,让他们继续娱乐,继续狂欢,丝毫不管他们缺失什么。

因此,各大网站排行榜前端永远是易于吐槽、便于谩骂恶搞的视频,至于那些带给人们深度思考的严肃节目,弹幕寥寥无几,即便有,也多是点评女嘉宾长得难不难看。弹幕带给受众的是不负责任的娱乐,努力刷存在感的畅快,至于那些所谓的严肃和深入思考,一边待着去吧!

然而,弹幕的世界还有一个更深的套路,那就是它形成了一条坚不可摧的鄙视链。发有色弹幕的鄙视发无色弹幕的,发无色弹幕的鄙视只看不发弹幕的,只看不发的鄙视想发却不会发的,想发却不会发的鄙视发有色弹幕的。

这是个什么道理呢?

在弹幕的世界里,可以调整文字颜色,大小,位置,就意味着你不是普通会员,你是付了费的高级会员。所以就可以像有些人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发送“老子是会员了,你们这群穷逼,哈哈哈!”这样的弹幕。之后,各种羡慕嫉妒恨纷沓而来。普通会员无法用金钱获得吸引眼球的颜色,但可以连续发送同样的文字刷存在感呀!如题图中就有人反复写到:“妈妈,我上电视了!”这样的文字,引发的又是一轮羡慕嫉妒恨。此时,那些只看不发的人和想发却不会发的人在发弹幕的人眼中就变成了土、老、旧、啥也不懂的low鸡。而那些想发弹幕却又不会发的人只能在心里形成一种“吃不到葡萄”的怨恨心理,觉得那些发弹幕的人真是素质低下。

这一层又一层的鄙视,被金钱、等级、猎奇、时尚、跟风、素质等一系列东西链接在一起,牢不可破。我可以鄙视你没钱,你可以鄙视我素质低,他可以鄙视我落伍,我可以鄙视她不懂时尚······每个人都觉得是自己选择了站在哪个位置,自己的那个位置就是鄙视链的顶端。

那么,接着上一个问题细想一下,你以为你的选择真的是你主动做出的选择吗?你以为你真的站在了鄙视链的顶端吗?

电影《时尚女魔头》中女魔头层对女主角说:“时尚是什么?你看看自己身上的蓝色套头衫,你以为是你自己选择了这件衣服。其实是设计师、时尚杂志和市场帮你做出的选择,你只不过把它买回来穿在身上而已。”这句话无情的揭露了一个事实:我们自以为做出的主动选择,其实都是根源于他人的被动接受。

你以为选择了付费,就成为了宇宙的中心吗?以为可以根据个人喜好改编位置和颜色就是弹幕的主人?以为选择了弹幕这个场所表白是你自己的独创吗?以为随便骂骂人获得一些掌声就掌握的全世界吗?

回答几个问题:是谁给了你发弹幕的平台?是谁让你言论变得五颜六色,与众不同?谁让你站在了舞台中间得到了一批和你一样糊里糊涂的观众呢?谁给了你这个选择的权力呢?真的是你自己吗?

当然,你可以说,是我自己选择是否付费的,是我自己选择颜色大小的,是我自己选择看或不看的,是我自己选择发送内容的,全是我自己独立的选择。

呵呵,那么再回答几个问题,是谁给你提供了各种各样的选项?还是你自己吗?

是网站,是商家,是市场,是你空虚的内心和一群同你一样的群体。而你只是舞台上另一个抽干了精神的跳梁玩偶,身上有一根长长的线,线的另一端掌握在别人手里。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在弹幕的世界里狂欢时,你们也是被别人狂欢的对象。

最后,有人说,弹幕不喜欢,关掉就可以了,但你无法否认它的存在,它的存在之悲哀在于反应出的是一种将娱乐进行到死的“精神”。你不看弹幕,是你的自由。可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每天打开网站,随便点开排行榜,找一个最标题党的视频,然后打开,不是为了看视频,而是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的盯着弹幕看。他们的眼睛、心灵、头脑全部都交给了弹幕,跟着弹幕嬉笑,随着弹幕怒骂。他们不是愉悦自己,而是用自己娱乐别人。就像一群穿着烫红的舞鞋拼命唱歌跳舞的小丑,直到最后声嘶力竭,精疲力竭,累死在舞台上,幕布落下,一切归于平静,没有人记得他们存在过。

一时看看弹幕的确无妨,但如果有一天,你开始对着弹幕发傻发痴发嗔发怒,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的时候,你还能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走上将娱乐进行到死的不归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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