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排在滋滋作响，滋滋作响的其实是我自己。

  花生坐在对面，餐厅有些幽暗的灯光照在所有人身上，暧昧不清。

    在昏暗的环境里我总能想到百鬼夜行这个成语，我也不算说错，毕竟各怀鬼胎。

    我很久没有来家餐厅了，沿着河走，有时候月光会和河水交织在一起，那时候更美。它就藏在末端的小角落里，灯也不会打很亮，这正和我心意，我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地方。

    从高中那第一份惊人天人的牛排开始，几乎每个周末我都会来这里关顾，这里的桌子，摆设，老板的纹身熟悉到我自己都会诧异。

    所以带着她贸然地闯进来，竟然有一种带着异教徒来朝圣的感觉。

    不过今天并不是只是为了吃牛排，等着牛排上面氤氲的蒸汽散去，花生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在忽明忽暗，欲说还休之间，我相信我们的距离在拉进的。

      “你说。”花生顿了顿，手指在切割着肉，刀叉和盘子摩擦出来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们会有新鲜感这件事嘛”

      很没来由的一句话，要是没有百分百集中的话肯定会摸不着头脑。

      “不会啊。”不过我知道，他说的是我们在一起之后。

      我看着那块肉在她手底下肢解，朱唇轻启，慢慢地将其中一中一块用皎洁的牙齿咬住。

      “不对，应该会有吧。”想了想，我还是不说我不确定的事了。

      “是肯定会有，人永远会被新鲜的事物打败。”花生说到。

      “而我又是一个很容易没有新鲜感的人。”

      “那你会对我很快感到没劲吗？”我看着花生，理所当然地不安。

      “也许吧，我有个期限，15天。这是试用期。”

      这个女人在吓我，还好我聪明，要不是我喜欢她，我早就开始翻白眼了。

      但我从来没有想在我的感情中使用“新鲜感”这个词，总感觉有一种只停留在感官的轻浮。

      “我会让你喜欢我很久的。”

      “切，你怎么知道的。”花生翻了个白眼。

      “我看到了，我们在一起的世界线上，500天后的自己跟我说，他说我们现在依旧很好，还有在好好地在一起。”

      “还是先想想明天吧，你还500天，要是真谈了500天那我都想嫁给你了。”

      “也许就是这样呢。”我调笑地看着花生。

        “不过”花生顿了顿，嘟了嘟嘴，头撇向一边。“如果是你的话，确实会长一点吧。”

        ——她怎么这么可爱。我会越来越喜欢的。

      “那当然了，我就是很厉害的，所以我当然值得。”我挑了挑眉。

        哈哈哈，好吧，我也在立人设。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至少当我在宿舍里睡到两三点钟，然后浑浑噩噩地度过一天的时候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很棒的人。

        可能这就是恋爱中的攻与伐。应接不暇，枪林弹雨的头脑战。不过我为什么会如此全神贯注，乐此不疲呢。

        因为值得的人不是我，是她呀。

        “这我承认。”花生垂下来了眉。“也许你确实会给我不少惊喜吧。”

      有点晚了，不过正是时候，人们还是很容易在觥筹交错之间交换彼此的慷慨。慷慨的不是夜色，是把人生中某些最重要的东西孤注一掷的轻佻与不屑。

      我和花生，当然，我们这么精明的两个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输。

      最后，我低头看见我吃剩下的牛排，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么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