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放假的第二天,我打算和妈妈去逛街,结果却被姑姑打来的电话给打断了。我和妈妈面面相觑,不知道姑姑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竟然说要带着孩子来看我。要知道,我们家和姑姑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姑姑是家里的老幺,打小就受爷爷奶奶的宠爱,所以便养成了目中无人、以自我为中心、多事矫情的性格。
没孩子的时候还好些,有了孩子后,姑姑的这种性格就更变本加厉了。
而且,她还把她的这种性格言传身教给了孩子,对孩子十分溺爱。
别说是在我家,就是在奶奶家吃饭时,只要饭菜稍微不合孩子的口味,姑姑就摔拍子摔碗的。
为这事,我爸没少训斥姑姑,希望她在老人面前能收敛点。但姑姑丝毫不领情,还说爸爸是因为她家穷,柿子挑软的捏,拿她立爸爸长子的威风。爸爸没少为此暗自叹息,而姑姑和我家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我放下电话没一会儿,姑姑就带着孩子,拎着水果,摁响了家里的门铃。妈妈把姑姑迎进屋,我则站在旁边和姑姑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来实在找不到话题,我便坐在沙发上削苹果,以掩盖没话说的尴尬。
姑姑见我给弟弟削苹果,便主动挪了过来,一边放下我手中的水果,一边拉着我的手,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抱在我怀里的你呢,那么小小的一个人,这才一转眼,就成了大姑娘了。要说咱们老刘家,就你最有出息。你看你在北京工作,收入还那么高,这要是我啊,一辈子都不敢想。姑姑这辈子就没有出过这个小县城。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难免叫人担心。你弟弟虽然比你小,但今年也二十五了,是个大小伙子了。正好他要去北京找工作,不如让他和你一起回北京吧,就住在你那里。你们姐弟两个也能有个照应,姑姑也就放心些。
我不着痕迹地抽回了姑姑拉着我的手,心里冷笑一声,总算是明白了姑姑的来意。她的提议,我是一定会拒绝的。且不说弟弟好高骛远,高不成,低不就,工作难找,就说姑姑对弟弟的关心程度,一日好几遍的询问电话,我就受不了。
曾经姑姑也打着为弟弟找工作的名义,让弟弟住到了二叔家。二叔把弟弟照顾得很好,一日三餐,四菜一汤。而且没过不久,就给弟弟找到了一个仓库库管员的工作。本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结果晚上姑姑给弟弟打电话,听到弟弟要去当库管员后,便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说二叔心黑,存心不让他们家好过,竟然给弟弟找了这么一个没有发展前景、工资又不高的工作。
可是弟弟一没有文凭,二没有技术,三没有能力,他能做什么呢。就这个库管员的工作,还是二叔托朋友找关系才找到的呢。今天姑姑故计重来,我绝对不能走二叔的老路。
我微微一笑,对姑姑说:我自己在外面七八年了,能照顾好自己。况且,我家地方小,就一室一厅,弟弟去了,有些不大方便吧。
姑姑一听,有些不乐意了,马上把头转了过去,冲着爸爸说:都是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血缘关系那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吗?大哥,你给句话,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
我也有些不高兴了,刚想说“不帮”,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爸爸看向我的无奈又有点恳求的目光。从小到大,我就受不了父母的这种眼神。
唉,我在心里无力地叹了一口气,看在爸爸的面上,最后还是把那句拒绝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2
弟弟来到北京后,果真没有辜负我对他的预期。
白天,弟弟不睡到午饭时间,是不会起的;
晚上,打游戏不打到凌晨,是不会睡的。
我每天下班回到家,地上都堆满了外卖餐盒和各种果皮果核。这让我本来就不大的家,就显得更加拥挤,脏乱不堪。
累了就睡,饿了就吃,没钱了就找我要,没事了就去楼下闲逛,根本就不提找工作的事。
我一回到家,连头都不抬不说,反而连招呼都不打。我有些生气,和他提了提出去找工作的事,结果他倒急了,说我不待见他,想要把他赶出去。
我强压住心中怒火,还没来得及和他讲道理,姑姑的例行询问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接到姑姑的电话,弟弟顿时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找到了能为他做主的大人一样,开始向姑姑告状。
说我给他的零花钱少,还让他出去找工作。我见到此情此景,震惊的嘴巴还没有合上,弟弟就把手机的免提打开了,里面顿时就传来了姑姑的咆哮声。
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呢,就看着自己的弟弟受苦,照顾不好不说,还想把人撵出去。这句话一下子把我一个月来压抑的怒火给引爆了:怎么着,我包吃包住包零花钱,还有罪了,我是欠了你家多少钱,得像伺候祖宗一样地伺候他!
我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地抬高了:现在和我说血缘,我爸住院时,你一次没来看过。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血缘?我家生意低谷时,你怕我们向你借钱,躲得远远的,还在背后对我们冷嘲热讽。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血缘?等我家生意好转了,你开始说血缘了。过来要钱的,是你;趁机蹭好处的,是你;来公司偷偷拿东西的,还是你。难道血缘,就是你罔顾亲情、蹭取好处、不择手段的工具吗?
我果真应该坚持当初的决定。那一晚,我和姑姑彻底谈崩了。第二天,弟弟就打包回老家去了。
3
说实话,这样的奇葩亲戚,我遇到过不少。
有听说我是做图书的,就天天让儿子拿着作文本来我家找我辅导的。请问,在去我家之前,你们就没有考虑过要问问我有没有时间,是否会打扰到我的生活吗?
有辗转打听到我家开了一家面料公司,仗着是亲戚过来要工作的。开口就要5000元的工资,还要坐办公室。请问,你们家的孩子,既没有技术,又不会销售,到底哪里值5000元钱呢?来之前,你们就没有掂量过孩子到底几斤几两吗?
这样的奇葩亲戚数不胜数,我都无力吐槽了。的确,血缘,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恩惠。
它让我们与一些人建立了微妙的、难以割舍的联系。但这并不是说明,我们有了血缘,就等于拥有了一切可以任意予取予求的权利。血缘,和肆无忌惮的无理要求,根本就是两码事。
说到底,人和人之间的交往,还是要看三观合不合,兴趣、志趣相不相投,能不能够交付真心。
做到这些,即使没有血缘又怎样,照样可以肝胆相照,生死与共,同甘苦共患难。反之,即便有血缘,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最多只能算是个有血缘的陌生人罢了。
所以,亲们,请把你们的理直气壮收起来,我是不会为你们的无理要求、无理取闹而埋单的。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