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石道友
001
“Spenser,give me the wine。”老金对着老史咆哮到。
“傻逼金,你特么说人话。”老史说着递给老金一瓶哈啤。
“Call me King,Spenser。"老金还较上劲了。
“你能把英语学好再装吗?大学英语四级过了吗?”我拿着酒,对着老金说到。
”王朝阳,你能取个好点的英文名吗,居然叫Jimmy。人家张朝阳还叫Charles,多有贵族气息的名字。怎么到你姓王就成Jimmy了?”老金这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疯。
“King大哥,这么些年没见,装逼的能力倒是不减哈。”我笑里藏刀似的对着老金说到。
“这次要不是老金来天津签售新书,估计咱三想攒一个局还真特么难。”老史举起酒杯,示意要干一杯。
三个老友,快七年没这么痛快的聚一起喝过了。每一次都是缺个角,而且老金这些年到处漂,今天在拉萨,过两月又跑哈尔滨,第二年又去了云南。当年的铁三角这些年似乎已经生锈到破碎,但今天,全在酒里。
酒一喝高,我们便重返当年,开始作诗,但老金的却都是当年已经写下的。
关于高芳。
“老金,你还惦记着高芳?”老史小心的询问。
可老金却拿起整瓶哈啤一口闷了:“喝完这杯酒,我便去寻她,从此做她要的小光。”
002
老金,全名金小光。嫌自己名字小气,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King。
认识老金是在QQ家园里面的家族。那会老金上大一,闲的没事化身成King,搞了一个‘中华诗词谁第一’的家族。而我以一篇文言文的自我介绍加了进去,在当时的帖子里,我算是红极一时。很快就引起了老金老史两位族长的注意。
那会我们三算是所谓家族几百人里面真心会点诗的人,自然也就惺惺相惜,经常通篇版聊,还互送诗词。一年后我来天津上大学之前,才发现老金居然也在天津,而老史则在北京。但在我来到天津的第一天,这俩第一时间来火车站接了我。
随后两位大哥和我在大学期间一起吃饭,喝酒,泡妞,旅游。但不管在哪,我们都会聊起诗,现代诗,古代诗,动不动就写那么一首,哪怕写的水平就那样。
我们在北京青旅混住十人间见过不穿衣服的女老外,在冬天的海河见过破冰游泳的老大爷,更在石家庄酒吧外遇到过车震的男女。这三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僧人,流浪汉,大老板,基佬,蕾丝边,华侨,富二代,甚至老金在成都还和泰国来的妹子有过一段。
这些人带着他们的故事而来,而我们则把相遇统统变成喝酒后满嘴胡言乱语的诗。大概这三年我们三喝过的酒能装满一个擎天柱,而写过的诗却很多被抛诸脑后,只剩下第二天的头痛。
原本以为生活就这么继续下去,但老金和老史相继交了女朋友。铁三角变成了五个人,就不叫铁三角了。大三,我还在学校担任诗社的社长,而老史和老金毕业了。老史回天津自己跑市区租房子,而老金则带着高芳和她的室友四人租了一个两室。
我经常搭地铁去找他们喝酒,但老史和女朋友分手后就一直默默的上班。至于老金,天天还想着要当诗人。找了好几份工作,不是嫌老板傻逼,就是工作太累。所以经常处于待业状态,偶尔去做做兼职,或者摆地摊赚点小钱买酒喝。
老金全靠高芳养着,一有钱就买酒,高芳一回来就和她做爱。高芳经常逼老金,说你要是再这么振作不起来,你晚上就别想爬上床。可是老金哪里管这些,该怎么就怎么。
后来,老金从家里拿来一些钱,偷偷背着高芳创业。老金回家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从天天回到三天到一周到两三周没个电话。高芳每次问他在干嘛,他总是说出差。
过了半年,老金把所有的钱全亏没了,才回来和高芳坦白。老金说自己这段时间在外面创业,原本是一个很好的项目,做个一年两年应该就能赚钱,可特么那几个狗娘养的合伙人把他给坑了,还卷着钱跑了。
高芳气的浑身发抖,把正躺在床上的老金赶了出去,自己哭了一宿。
老金无家可归,正赶上这会我也毕业了,和老史一起住。他便连夜跑过来找我们喝酒,也不说高芳和他闹得不好,就拣着合伙人坑他的事来说。
老金哄女人也是有一手,第二天高芳下班就堵着她,给她道歉,说以后有事一定提前和媳妇报备,再也不犯。哄没三两下两人便又滚上了床单。
但老金还是没有去找工作,白天跑我们家待着,假装在上班,晚上就回去找高芳做爱。老金扬言要写诗为生,但这当代中国,你想当一名诗人,就算你学海子卧轨,你估计也出不了名。
两个月不到,高芳就发现老金对他的欺骗,忍无可忍就对老金说:“金小光,如果你心里还有我,就好好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别整天想些没用的,也别想着骗我。你连我都欺骗,还特么有脸天天往我床上爬。”
这一次的赶出家门不向上次一样简单。因为老金找不到高芳了。
在她家门口守了一天,才等到她室友回家。原来高芳从外企离职了,回老家山西去了。末尾室友还加了一句,听说家里要给她相亲。
老金站在高芳的床边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天津之眼,在这漆黑的夜色里有着别样的光芒,似乎在嘲笑着老金的不知珍惜。
从那以后,老金就从我们生活中消失了。只是偶尔看见他在朋友圈发定位。老金试图用流浪的方式来自我放逐,想以此忘记对高芳的伤害。我们以为他做到了,因为看他在朋友圈打卡,身边经常是不同的妹子,老金脸上也总是挂着诡异的笑。
003
老金离开没多久,老史也去了武汉找比他大五岁的前女友。而我开始在各大一线城市辗转,混迹营销圈,和不同的人吃饭,整天嘚不嘚,也慢慢忘记我们当年对诗的疯狂热爱。几年过去,我结婚生子,一边靠着写点文章来赚点钱,一边运营一个公众号,也算是内容创业。
转眼五年多过去,到老金来天津签售新书,我们才再一次聚到了一起。一起喝酒的时候也问过老金关于高芳的事。
那一次回山西老家后,家里面给高芳相亲了一个中学的男老师。等老金赶到山西的时候,已经是高芳结婚的第二天。老金想哭,想冲过去抱住高芳,想跪下乞求她的原谅。可是她已经是别人的老婆。
老金默默的离开了。随即开展了几年的流浪生活,想赎罪,想淡忘,想新欢代替旧爱。可是高芳结婚的事把老金钉在了自己设立的耻辱架上,怎么也挣脱不了。走过了山川大海,经历过生死一刻,老金终于开始振作起来。
他多次把自己在外面流浪的事写成文章寄给杂志社赚取稿费,后来老金成了国际有名旅游杂志的中国区作者。以旅游为业,杂志社提供经费,老金只要负责深度旅游并写出文章。皇天不负有心人,老金也很快就出版了自己的书。
这些年,老金偷偷去过山西看过高芳几次,但都是远远的看着。直到最近才知道,原来高芳嫁过去以后一直不能怀孕,丈夫对她很不好,一喝酒就打高芳。三年后他们离婚了。但那时候老金正是转型做事业的时候,也就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直到书完成,老金去了趟山西,才知道高芳离婚后在太原一个人生活了两年了。
老金喝完这瓶酒,买了早上第一班的飞机去太原。他说要做高芳要的金小光,不做King。
我翻开新书,里面夹着一首老金写的诗:
《小芳和小光》
一公升精液,
36C乳房,
天津之眼
独自
转了两千个日夜,
回到那张床,
做你的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