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你寄来的第29根羽毛标本时,咖啡渍正在泛黄的松果上洇开。去年白露我们在西伯利亚铁路挥别,你羽绒服口袋漏出的椋鸟绒羽,至今卡在莱卡M6的取景框裂痕里。
滇池边的湿地木栈道还结着霜,你举着600mm长焦说灰鹤迟早要飞往鄱阳湖。那天我背包里藏着你落在贝加尔湖畔的蓝珀耳钉,而你的取景器始终对准正在消散的鸟群。
迁徙路线图在咖啡杯垫背面蜿蜒,你用红色记号笔圈住每个中转站:扎龙湿地观测站的防风火柴,崇明东滩被浪卷走的羊绒手套,青海湖裸鲤洄游期摔裂的测距仪。你说所有经纬度都是驿站,我却在你托运的观鸟日志里,发现大连老铁山脚那家民宿的永久定金收据。
航站楼广播开始催促前往乌兰巴托的航班,我摸着风镜左侧你贴的防雾贴纸——那夜我们在鄱阳湖草洲数天鹅,你忽然说迁徙不过是地球的钟摆。此刻电子屏跳动的航班号像解不开的环志,而掌心的蓑羽鹤绒羽正在过堂风里消散成二十八个春天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