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双生之子,易容之术,鱼目混珠,凄美一地的相思,罂粟泪,血中舞。
(01)
玉兰花婀娜多姿的绣在这一处薄如蝉翼的屏风上,朦胧隐约的勾勒出一名女子的良好身段。
一面古色铜镜上,映入一个女子。眉似柳叶,远山如黛。澄澈如秋水的眼眸,灿若星辰。鼻腻鹅脂,腮凝新荔。唇不点而朱,像极了水墨丹青中的那一抹朱砂的红。
想来,这也应该是极其标志的倾城美人吧。
那妆镜前的女子,将一席长发披散在肩后,一滴清泪,悄悄滑落。泪弹不尽临窗滴。
“柔儿,你说我美吗?”豆蔻粉纱女子轻转起身问道。
“美,小姐,……你是这世界上最美的。”丫鬟恭敬的答道。
“撒谎,你又如何不知,这只是易容妹妹的容貌。”那女子美眸中尽显一丝怒气。
“奴婢知错”丫鬟诚惶诚恐的低头。
“罢了,你出去吧。”待丫鬟轻倚房门后,她跌坐在妆镜台前。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那轻盈如蝶扇的睫毛迷蒙的秀上一层雾气,她缓缓的闭上双眼,云集了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那是与他的初见。
为何?她与她会是双生之子,又为何?她们会偏偏爱上同一个人。
说来也怪,明明是双生之子,姐姐叫墨玉,妹妹叫墨珠。妹妹天生倾城,绝代风华。而其姐姐,额头间有一朵罂粟花的标记,随着其年龄的长成,她也就越来越丑,她的肤色稍微偏红。未此,出门常常佩戴白面纱还有斗笠。
她们天生异数,身怀异香,她们出世的那一天,正值旱涝三年,百姓颗粒无收。
人们常常极其爱怜妹妹,而憎恶姐姐,认为姐姐是河神口中的妖女,蛊惑人心,害的旱涝三年。
许是未解的缘,就在那天,他们相遇了。那女子一袭蓝雪轻纱衣,莲步轻移。倒也远看有几分姿色。
颇引来路上行人的驻足观望。“那不是墨府的墨珠儿小姐吗?”
“对啊,端其出尘的气质,也是她吧”
“错了,错了,墨珠儿小姐天生绝代,又怎会用斗纱遮住容颜,以掩人耳目。”
这些话语,落在了那蓝衣女子的耳中,她落荒的逃了,一路上魂不守舍,她独自一人去了前方的黑雾森林。
这镇上的人,从不和她说话,也许是怕那奇丑的容貌吧,还有旱涝三年的诅咒吧,像她这样带有罂粟花的额间标志,也是极不讨人喜的吧。
她三岁那年,在一次初雪中,感染风寒,久睡不醒。后来正好遇见一个有缘的道士,给了一枚雪清丹,后来她才幽微转醒。只是容貌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道士飘渺不可寻,只留有一句话“鱼即玉,鱼目混珠,红泪偷垂,缘浅情深,错爱一生,罂粟泪,血中舞。”
人们思量着这也是可怕的一个女子,都对其避而远之。长此以往,女子经常偷偷来到黑雾森林之地,来救治一些小动物,常常和她们对话谈心。
“小兔子,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嘻嘻,还是你好,肯陪珠儿说话。”说着,便把一个灰色的小兔子抱在怀里。
望着这小溪边的潺潺流水,水似明镜,她看着自己的容貌,心下思量,自己当真是一个丑陋之人,难怪,这镇上的人,唉,正当她叹气之时,她正准备转身离去,可却赫然看见了一把刀放在自己的脖子前。
“你是何人?”眉宇之间是凛然的杀气。
“我……”还未说完,那男子便晕了过去。她沿着视线看过去,他胸口流出一抹鲜红,想来,定是受伤无疑。
于是她悄悄的把那男子带回了山洞之中。照顾了他一晚上。那男子伤及太重,所以,她偷溜回家,带了一些医药和吃食啥的。
后来,在那女子悉心的照料之下,男子也渐渐好转。
他们之前也暗生情愫,却一直心照不宣。男子经常陪女子说话,他也是那女子唯一的朋友。
第二天,墨玉儿有事没有去,却又不想让男子失望,就委托妹妹墨珠儿代她前去,并嘱咐妹妹要带着斗笠。
那天,墨珠儿就带着斗笠去见那男子,一身卓然不绝的气质,君子斐然,见他立于花树之下,芝兰玉树。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男子,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
“我是……”
“你来了,对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珠儿,我叫墨珠儿。”
“花树为媒,天地为证,我此生,想娶姑娘为妻。”
“我……我……不……是”
“没关系的,不管你这面纱下是何等容颜,我都喜欢你,若你不倾城,不倾国,但你却倾了我的心。”
风吹过面纱,吹起斗笠,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倾城的容颜。眉眼如画,远山如黛。盈盈一双秋水之眸,摄人心魄的眼,好看的,就似遗世独立的佳人。
墨珠儿忘了,忘记了她是代姐姐墨玉儿而来,若这世上有一见钟情,说的,或许就是当下了。
久久的,静静的就只有风的声音。
“珠儿,你好美,明天,我就走了,等着我,回来娶你为妻。”
“好,我等你”
那花树下相依相偎的怀抱,在夕阳的余晖下,却分外迷人,像极了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壁人。
(2)
墨珠儿回去后,临窗望月怀远,思念着他。她想为他素手添香,为他铺床折被,也愿与他一世双人,比翼双飞。
她遇见了墨珠儿。便叫住了姐姐。“玉儿姐姐,他,走了。”
“哦,那他还会回来吗?”
“不,不会回来了,他说他谢谢你”
看着姐姐落寞的身影,她自责的心生愧疚“对不起,姐姐,那位公子,你永远也看不见了。”
月轻盈的勾勒成一室的梦幻,有人好梦,有人忧伤,彻夜难眠。当晨曦破晓,一切又恢复如往昔。
三个月后,墨府迎来一桩喜事,秦府公子上墨府提亲,愿与墨珠儿共结连理。
可所有人都开心,唯独墨玉儿却不开心,关上房门,哭了一整夜。
“他怎么可能喜欢上的是妹妹,明明他遇见的就是我啊”
“姐姐,你开门。你听玉儿解释。”
“你走吧,我不听,祝你们幸福。”
他们的婚事定在一个月后,墨玉儿时常把自己关在房门里,哪里也不去,只有晚上的时候,她会偷跑到房顶,对月独酌。
在一次月黑风高之夜,她遇见了一位会易容天下奇貌的大师,明日就是他们成亲之日,她的心好痛,她们明明就是双生之子,却端有不一样的容貌。
墨玉儿喝着桃花酿,她一定要易容出和妹妹一样的容貌,明日,也好做他的新娘,看十里红妆。
这样想着,她沉沉的睡了。
(3)
这些苦痛的过往,夹杂着苦涩的回忆,这入骨的相思会疼,她跌落在这妆镜前好久,久到连与他的初见以及这过往的点滴都又回味了一遍。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点点泪滴到天明。待不思量,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墨玉儿叫了婢女柔儿进来,为她重新梳妆,她今日,要嫁给他,做最美的新娘。看着镜前那本该与妹妹一样的倾城之姿。她莞尔一笑。
时辰已到,墨府到处锦绣繁华,高堂之上,正准备三拜高堂。
一个妖娆的红衣女子,美艳的摄人心魄,额间妖娆的罂粟花绚丽而夺目,她莲步轻移,出声问道“花树为媒,天地为证,秦公子,你说,你要娶我为妻。”
那新郎妆的男子错愣到“你是……珠儿?为何你们……”
“人生若知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亦变。好凉薄,原来,公子喜欢的竟是我的妹妹。”
“姐姐,不,珠儿,求你不要说,我已经怀了夫君的孩子。”
众人正不明就里,突然墨玉儿笑了,夹杂着点滴残泪“抱歉,说笑了,妹妹今天出嫁了,我太开心了,让大家见笑了,告辞。”
说着,墨玉儿就转身离去,一路上,她哭泣着泪水,心碎了一地,丢弃了凤冠霞帔,一人跑去了当初他们相遇的地方。
她在那小溪的河畔,跳起了最美的舞,一时间,泪似一滴琥珀,滴落在地,眉间的罂粟花也荧光一闪,那女子,名叫墨玉儿,跳累了那一世为他的独舞,妖娆而凄美。罂粟泪,血中舞。此爱,至死方休。
后记:
你听说过彼岸花吗?据说,墨玉儿同那罂粟花的印记一样,罂粟泪,血中舞。霓裳羽衣所过之处,是那妖艳嗜血的红。
此花取其名为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那一夜梦中相会,你是白色无根莲,我是红色彼岸花,你苍白如雪,我妖红似血,你落落于天山镜池水云云,我寞寞在幽冥黄泉路漫漫,那一刻爱上你,命里劫数无路可逃,你来到渡口,前方暗河黑水潺瑗。
投以我浅浅一笑,孟婆汤碗己空,你踏上奈何桥,心静如水,心沉如石,我合上乱花枝,心痛破碎,心死无望,我会一直等,三千日斗转星移,你终于老去,我依旧沦陷。
彼岸花,花开彼岸,开千年,落千年,花开叶逝,叶生花谢,生生错错,永不相见
剪不断三千痴情,为你雪染白发,奈何桥畔,君可忆我相思。